因为这一切本就在意料之中,或说计划之内的。
随着酒神祭的来临。
几人不得不承认,光靠挨个宰杀大妖,是不足以将幻蝶调出水月观的。
手中的牌越打越小,眼看就要满盘皆输。三人商议后,决定加重筹码赌上一波。
而这个筹码就是虞眉自己。
所以昨夜里。
虞眉杀人剥脸被人撞破,又惊动了巡逻匆匆离开,幸存者被斩杀之际恰巧觉醒,又因自身是蚯蚓成妖侥幸逃生,吐露出虞眉意图换形混入画舫刺杀的线索一切都是自导自演的戏而已。
为此,李长安还冒险出手,和虞眉一起解决掉了几只巡逻队伍,好让幻蝶认为爪牙不堪使用,要对付虞眉,还得它本尊出手。
可惜。
李长安回望水月观方向,月明星稀,不见怨斑。
百幻蝶仍旧没有离巢。
只让虫崽子搞了一出“幻中幻”。
不过。
还有机会。
幻境。
众妖围猎之下,刺客的反击无力且短暂。
很快。
她便被骨质的长钎穿过四肢与肩胛牢牢钉在了地上。
满脸鲜血,目光呆滞。
众妖围着她嬉笑指点,好似对她的孱弱十分不满,对这次伏击尤不尽兴。
直到一个妖怪上前,从她的脸上扯下一张人皮。
嬉笑声戛然而止。
概因,人皮之下竟是一张生满短毛、尖嘴猴腮的脸。
虞眉的本尊确实也是妖怪,可她是一颗槐树,又不是一只猿猴。
更怪的是,这张猴脸的眉心处,在绒毛之下,隐隐见着好些道未愈合的划痕,细细看,这些划痕组合在一起就好似一道符箓
众妖面面相觑之际。
“符箓”中忽而跳出许多漆黑的弧光。
而后。
轰
阴雷震响
狸儿楼的画舫有两层高,浮在水上,跟一座小楼台似的,一览众船小。
船上连着绳索系在两岸,船上、绳上都挂满各式彩灯,倒映在水面,猛一瞧,还以为是天河里的仙宫。
顶层一分为二,一半作为宴会的场地,往年都简单用布幔或屏风围住。
但今年不同。
因为近来妖人为祸,特意加建了楼阁,也好安排护卫。
可画舫上大人物如何惜命,两岸的游客们是不在乎的,他们只管把目光落在画舫另一半的舞台上。
此刻上演的是一种名为“戴竿”的杂技。
由一个肥壮的妇人举托着一根大竹竿,高可二十多尺,上面安着些小枝,都挑着彩带、花灯,有九个小姑娘在上头回转腾跃,上演种种惊险节目,瞧得底下看客目眩神迷。
而到末尾潮高处。
一个小姑娘轻盈地攀到杆顶,“变”出一盘果子。
而后。
脚步一点。
竟从高空直接跃下。
却并未就此坠落,反而在衣袂飘飞间,飘飘然凌空虚渡,直往画舫另一边的宴席上飞去。
“好”
两岸顿时响起了百十倍的喝彩声。
上头的杂耍班子在左近地方很有名气,大伙儿都知道她们的拿手好戏唤作“仙人奉礼”。
可方才的表演,精彩固然精彩,但跳来蹦去的也不过像几只猴儿,谈何仙人
哪儿似现在。
嚯。
真就飞过去了
于是乎,欢声雷动,投钱如雨。
看客们瞪大了眼睛,要一睹接下来的精彩表演时。
轰
突然间。
河面上好似炸开了一道闷雷。
画舫在雷声中剧烈颤动,彩灯随之摇晃时,灯光竟如琉璃般碎裂开来,簌簌坠落河面,腾起大片大片的浓雾。
眨眼。
便笼盖了整艘画舫。
咋还不让看了
底下观众们面面相觑,刚还投钱打赏的更是懊悔不已,直呼退钱。更多的游客却被这动静吸引过来,以为有什么新奇节目。
这些都暂且按下不提,但说画舫里已是一片混乱。
不单单是为了突如其来的雷声与晃动,更是因为,宴席上,竟然凭空冒出了许多焦黑的尸体,虽七零八落不成形状,但一眼看去,就知道不属于人类。
种种莫名变故教席间乱成一团,甚至没人注意到,那从竹竿上飞来贺礼的“仙子”已然踏入了宴席。
她手中拿着的不是庆贺的礼物,而是一柄薄如蝉翼的短剑。
直到有人惊呼
“当心刺客”
慌乱的人们这才惊觉。
可她已然飞身疾进。
剑光吞吐。
譬如白虹贯日,直取座上县令而来。
这一瞬。
先前的幻境中那一幕仿佛再度上演。
尖叫呼救的侍女,惊惶走避的客人,睁眼待死的县令,奋力阻拦的护卫还有那些本藏在人群中,焦急之下,已露出原形的“虫崽子”们。
她全都收入眼中,却一点没放在心上。
她只默默问酒神问李长安
“幻蝶出巢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