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笨拙地强调了一遍,“我喜欢你。”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明确的说出‘喜欢’二字。
他说他喜欢她。
她能听到她心动的声音,像寂静的黑夜里突然绽放的一朵雪白的昙花;又像是古老的山涧中一滴水珠滴入平静的水面;像是沙鸥翔集,像是锦鳞游泳,像是春暖花开。
她忽然想到一首九十年代末非常流行的一首歌:我承认都是月亮惹的祸,那月色太美丽太温柔太动人,才会刹那之间想和你到白头。
我想和你到白头。
“喜欢我什么?”她清亮的眼睛似有光芒闪过,她看着他,笑的那么美:“是因为我年轻漂亮吗?”
她捧着脸,带着慧黠的笑,故意这样问他。
徐清泓像做学术报告般,认真回道:“皮相的吸引只流于表面,灵魂的相互吸引才能永恒。”
“你的意思是不喜欢我的外表?”
“当然喜欢。”徐清泓无奈地笑道:“这世上好看的人很多,但她们都不是你。我……”他声音低了一些,红着脸,却还是坚定地看着她:“因为是你,我才喜欢。”
“说到底还是因为我好看。”
徐清泓:“我也好看。”
“我就喜欢你的好看。”
徐清泓脸又红了,却还是那么认真的解释:“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唯灵魂的吸引才是万里挑一。”
“我思想境界没那么高,我就喜欢你好看的皮囊。”李拾光胡搅蛮缠地瞪着他。
“那我要庆幸自己有个好看的皮囊。”徐清泓失笑,目光缱绻:“为了你的喜欢,我会尽力将这个好看的皮囊维持的久一点。”
李拾光牵起他微凉的指尖,踮起脚尖,在他脸上轻轻啜了一下:“乖。”
两人沿着操场一圈一圈地走着,像是有什么东西注入了心脏,心里装的满满的,很快乐,也很惶恐。
当我们得到一样东西的时候,最害怕的,就是失去。
李拾光得到过,也失去过。
她从不曾怀疑过她和谢成堂最开始的感情,只是后来变了质。
“清泓。”
“嗯?”
她摇摇头,“没什么。”
“想说什么?”
“我只是感叹,少年时期的感情最为真挚,然而岁月是把杀猪刀。”
徐清泓:……
他感受到她的不安,拉着她的手。
她道:“你知道七年之痒吧?从生物学上说,人体的细胞不断死亡和更新,而每7年累计全部更新一次。细胞是有记忆力的,遇到开心或者难过的事情,它们会默默记下,成为细胞的记忆,如果同样的情绪再次出现,细胞会接收到,而持续下去,人体的细胞其实一直处于新陈代谢当中,一般它们要7年的时间完成这一过程。如果反应不再出现的话,那么7年后,没有一个细胞会记得,如此可能细胞中对当初的爱已经完全失去。
所以……所以我们不许未来好不好?今朝有酒今朝醉,我们还年轻,未来还长着呢……”
“不好。”他打断她。
这是他第一次生气地打断她的话,即使他表面上看起来依然那么清冽,但她知道,他在生气。
他眼中的笑意褪去,眉间微皱,语气严厉:“你说的生物学上的七年之痒,这其实是个悖论。”
他说:“人类细胞更替乃正常的新陈代谢现象,这与人的感情无关,人的脑细胞与脊柱等重要部位是不会更换的,所以……”他紧紧抓着她的手,夏夜的凉风拂动他额前的发丝:“最初的爱一直存在,它并没有失去。”
李拾光怔然。
她低下头:“可你并不能否认,很多感情甚至不到七年,它就消失了。”
徐清泓说:“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得出这个结论,但你不能将我也归于其中,‘很多感情’它并不能代表我。”
“好吧。”她松开他的手,却被他十指相扣,紧紧抓着不放,居然松不掉。
“你对你有信心,我却对我没信心,七年之后你不痒,说不定我还痒呢。”她语气那叫一个渣:“你可要想好了,我只能确定当下我是喜欢你的,我真的无法许诺未来。”
也不相信别人的许诺。
徐清泓心里一痛,“我想要。”
李拾光敷衍地捏捏他的脸:“看你表现。”
他能看出她语气里的敷衍,甚至能看出她眼底深处的惶恐与害怕,甚至是对未来的迷茫。
他不知道她在怕什么,是他让她无法安心吗?
灵魂的相互吸引和悸动骗不了人,他知道她是喜欢自己的,可她对自己的喜欢也是有所保留的。
就像一个已经受过一次伤的人,再面对同一个问题时,总会小心翼翼。
他想到谢成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