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近乎冷漠地看着他的疼,又轻轻反问道:“明明很疼,哪里不怕疼了?”
连心脏都不会疼,那他成了什么东西了?
白秋从他身下钻出去,站了起来,强硬地推着他的肩,让他躺好,然后坐在床边,慢慢解开他胸前的纱布,血迹一点点从眼底出现,直到她看到绷带下狰狞的伤口,脑子“嗡”的一声,那根弦彻底绷断了。
这伤……
白秋目不转睛地盯着,眼睛瞪得极大,感觉手脚瞬间冰凉,一股热流冲上了脑门。
红唇嗡动片刻,她一个字都没说出口,眼泪却唰地流了下来。
“你!”她伸手狠狠锤他,手又顿在空中,不敢碰到他,气急败坏道:“你有病吧!你要死就快点死,哪有人这么折磨自己的?!”
她气得浑身发抖,青烨捂住胸口,触及到她的眼泪,原本强撑着紧绷的表情有了一丝瓦解,“小白……”
“白你妹!你这个傻逼!”她气得破口大骂,气急败坏地抬手抹了一把眼泪,转身就走了出去。
“轰”的一声,是摔门而出的声音。
过了一会,她又迅速折返回来,手上端着一盆水和巾帕,坐到他床边,气得两只眼睛成了兔子,哆哆嗦嗦地骂他:“还好我发现得早,你是不是缺心眼?伤口也没处理好,每次都这么草率地拿纱布一缠,你真以为自己是金刚不坏之身吗?”
万一感染了也很难受啊!
一边说她一边掉眼泪,连鼻涕也一起掉,青烨怔怔地看着她哭得狼狈的脸,伸手要擦掉她脸颊上的泪,又被她“啪”地打开了手。
“不许动!”她恶狠狠道。
青烨:“好,不动。”
他真的乖乖躺好,任由她随便弄。
“你怎么可以不动!不对,你以为你不动就可以了吗?你现在卖乖……”她有些语无伦次,气得眸子瞪成了铜铃,起身跺了跺脚,“你现在卖乖也没用,刚才是谁跟我凶的?我要是不提你还要继续瞒着,有了这一次就有下一次,你永远都不长记性。”
口中是如此说的,但她的表情却心疼得要哭出来了,吸了吸鼻子,发觉自己现在的样子极丑,他还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她又凶巴巴道:“不许看!”
他眼底掠过一丝转瞬即逝的笑意,配合地微微闭目。
白秋郁闷地站在了床边。
这男的真是绝了,这毛病这么多年了都不改,偏偏关键时刻都如此之乖,又可怜又可恨,就是拿捏准了她的软肋,知道她不会真的丢下他。
她湿漉漉的眸子带着雾气,从他的胸口划过,瞧见他精致的睡颜,又禁不住地心软。
深吸一口气,她拿巾帕沾了水,微微绞干,开始慢慢地给他擦拭胸口凝固的血块。
“有点疼,你若是疼,就告诉我。”她小心翼翼地朝他的伤口吹了吹,轻轻地拿帕子一点点地蘸,感觉到他紧绷的身子,又气得笑了,“怎么,这就疼了?那算了,你若是疼,也不必同我说,就给我憋着吧。”
“能给我装到现在,我也挺佩服你的。”她不无感慨地说:“毕竟之前疼成这样,该在床上折腾的,倒是一个没少,看来你也不怕疼嘛。”
青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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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他换完药,包扎好胸口的伤口,白秋勒令他不许乱动,给他盖好了被子,怕他趁她不注意悄悄乱来,又用绳子把他给缠在了床上。
这回她缠得可随意,反正不让这人跑掉就可以了,而且故意打着特殊的结,如果他敢解开,她一定会有所察觉。
白秋做的时候,青烨就静静地看着她。
瞳仁清润无害,泛着些许温柔。
不知不觉,他身边这个小姑娘,变换了无数的模样,从胆小怯懦,到小心翼翼,再到弱小却果敢,最后成了如今这副强势的模样,分明他才是她的靠山,她却甘心也为他撑起一片天空。
她从他身边闪烁着微弱光芒的星星,到耀目的小太阳,可以驱散他身边全部的黑暗。
当初成为魔灵时,他早已绝望,并不期待被救赎的。
如今得到的一切,早已满足了让他受宠若惊。
在白秋抬头之前,青烨又重新闭上眼睛,白秋伸手,戳了戳他还在抖动的睫毛,嘀咕道:“真是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偷窥我呢,都一大把年纪了,成天这么幼稚。”
青烨:“……”
白秋看到他微微蹙起的眉心,又想笑,趁着他松懈之时,在他眉心落下一吻,然后飞快地端着水盆出去了。
水盆里满是血,冒着丝丝黑气,不愧是衡暝君的血,魔气冲天,血还带着点儿毒性,白秋觉得自己仿佛是端着一盆□□,一路上都有无数魔修侧目,他们贪婪地吸取着这血中携带的魔气。
白秋把血倒进了魔域有毒的花海之中,处理掉了血,她在河边照了照镜子,发觉自己此刻浑身是血的样子,活像是刚做完杀人灭口的凶手……
浑身上下还黏糊糊的。
白秋叹了口气,决定去温泉泡个澡,顺便换身干净的衣裳,等她舒舒服服地打理好自己,一走出去,正好瞧见过来寻她的白禾。
“白秋!”白禾方才渡完劫,脸色有些苍白,焦急地迎了上来,“我都听玄狰说了你和衡暝君的事,你……没事吧?你不要做傻事啊!有什么事,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这世上的方法有万万种,不到最后,谁知道会怎么样呢?”
白秋的目光透过白禾,看到她身后的玄狰,两人都担心地看着她,她笑了笑,“没事啦,我和青烨说好了,我们会好好过下去的。”
白禾咬咬下唇,“衡暝君如此厉害,定是没这么容易……”她的话戛然而止,又故意转移话题,朝白秋笑道:“不说这个了,你看我!我现在可算是筑基期了!”
三十五岁就靠着自己的努力筑基,比许多人都快了不少,白禾其实也算是个根骨极佳的小天才,如今可骄傲了。
身后的玄狰凉飕飕地补了一句:“筑基又如何,百年之内,也是个需要人保护的小弱鸡。”
白禾:“???那也不需要你保护呢?”
玄狰抱臂冷笑:“方才是谁被天雷吓得抱着我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