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示意周遭侍女退下,低声道:“顾大人所言未必是无心, 接下来的时日中, 金陵也未必太平, 殿下何不……”
阮琨宁眼睑微垂, 道:“再过几日, 便是我师尊如素夫人的生辰,本就应该去拜祭一二,再则,七日之后, 便是玉奴的生辰,我老早便应了此事,却不好失约。”
云舒在阮琨宁身边时日不短,也知晓如素夫人之事,便不再劝她:“既如此,奴婢便请那几位大人过几日再来接殿下便是。”
阮琨宁点点头,也不多话:“你看着安排便是。”
如素夫人是正月十九的生辰,往年她还在的时候,阮琨宁总是会去相贺,此刻人虽已西去,但自己作为弟子,总要尽一份心才是。
她素喜清净,不与外人相交,除去阮琨宁这个弟子之外,也只是会同谢宜舫说几句,阮琨宁思及此节,也不欲待人过去吵了她安宁,没有带什么人一起,而是直接着了一身素衣,佩了帷帽,骑马往听月小筑去了。
如素夫人没什么家眷,更不必说亲友,早早便留下话,将听月小筑留给了阮琨宁,随她处置。
阮琨宁也不曾想过要将听月小筑派什么用场,只是将其视为二人缘分一场的佐证,令将钥匙给了崔氏一份,闲暇时叫人过来搭理修葺一二,不叫此地荒废了。
还是冬日时分,听月小筑门前的梧桐落光了叶子,连带着周遭的一片清竹也无精打采,她将马拴在那棵树下,只是觉得感伤难言,竟说不出什么来。
斯人已逝,此地却依旧是昔年久景,世事烦扰,终究是无常。
推开那扇木质的小门,阮琨宁缓缓走进院子,许是崔氏的人才来过不久的关系,其中并无多少落叶,眼见着也是整洁干净的。
她在心底叹口气,正欲抬腿到里间去的时候,瞳孔却猛地一缩。
那扇通往内室的门,居然是开着的。
只扫了一眼,阮琨宁便心中了然——绝不会是崔氏安排的人。
一来,他们若是过来,也多是几人结伴,要是有一个人忘记关门也就算了,怎么会所有人都忘记关门?
二来,若是说此刻里间有人,那就更不对了——阮琨宁五感如此出众,怎么会察觉不到几个寻常仆役?
【咦?】
阮琨宁没想到系统会出声,心中暗暗吃惊:“怎么了?”
【也没什么,】系统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哈欠,又继续道:【里面……是一位熟人。】
它的态度十分不对劲,阮琨宁不由得心中生疑:“——是谁?”
系统却不肯多说了,只是不怀好意的道:【一个有过一面之缘的熟人。】
阮琨宁拧着眉头缓缓入内,一瞧见内侍静立之人的时候,饶是早有准备,却也禁不住也有片刻的哑然。
——果然是一面之缘的熟人!
长发束冠,紫袍加身,长睫似是蝴蝶的华美羽翼,双眸宛如秋日的静水,面容如玉,身姿似竹,清贵凌然,不似凡间人物。
阮琨宁见过的人物当中,前世今生加起来,能够与他比肩的,大概只有玉奴与谢宜舫两人,也只有这两人罢了。
玉奴清傲出尘,谢宜舫宛若谪仙,这男子……却是华贵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