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琨宁拿着筷子的手一顿:“李家二姑娘?哪一个二姑娘?”
顺英上前去奉了茶, 含笑道:“还能是哪个二姑娘, 陇西李氏一族, 能够够格做王妃的, 也只有嫡出的二姑娘,二皇子妃的胞妹呀。”
阮琨宁心头一惊, 面上也有了几分认真:“——这是你道听途说,还是说,真的有了什么依据?”
顺华回答道:“殿下还不曾回宫的时候, 便隐隐的有了这样的传言, 那时候大家都只是私底下说说罢了, 可是今日的时候, 李家人设宴请了八皇子——这谁还不明白呢, 还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阮琨宁眼睛眨了眨,忽的生出了几分自己泡了个温泉,这个世界就变天了的感觉——八皇子韦明玦是韦明玄的胞弟,母族同样是陈郡谢氏, 陇西李氏如此行事,到底是想要提前攀附韦明玄一二,还是……最终决定舍弃二皇子了呢?
又或者,是二者皆有?
她慢条斯理的喝一口汤,道:“是李家的哪一位设宴请八皇子?”
“倒不是主枝的两位李大人,而是出身陇西李氏分支的一位,不过,”顺英见阮琨宁眉梢微动,似乎很感兴趣,便继续道:“二小姐的叔父,二房的李仪靖李大人,也是去了的。”
阮琨宁缓缓的将那一碗汤喝尽,这才在嘴角挑起了一个清冷的笑容来。
既然设宴邀请八皇子,决定的又是陇西李氏一族政治取向这样的大事,怎么可能叫李家二房去做主,大房便是与他们再怎么亲厚,也不会这般毫无间隙才是。
再者,韦明玄被册立为储君,也才没多少日子,说的难听一点,他到底能不能坐稳当这个位子还未可知,李家若是现下就沉不住气,舍弃自己扶持了多年的亲侄子以及嫁出去的嫡女,那这气度也忒小了些,没得叫人笑话。
她冷冷的在心底思忖一会儿,便得出了答案——乱自内生。
到了此刻,二皇子并不曾被册立为储君,眼看着韦明玄的位子渐稳,陇西李氏一族的人,只怕也并不是那么稳坐钓鱼台的。
再者,嫁进二皇子府的二皇子妃是李氏长房的嫡女,倘若二皇子登基,得到好处最多的也是长房,而此刻二皇子失利,韦明玄继位之后,甚至会遭到清洗,至于他的姻亲陇西李氏,必然会成为重点清洗对象,既然是清洗,自然就要清理的干干净净才会,两下里一对比,自然会有人心生不满。
有好处的话,是你们大房得的多,坏菜了的话是大家一起倒霉,这笔账,怎么算都是亏了的。
与其这样,倒不如另外走一条路,亲近储君,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阮琨宁施施然站起身来,漫不经心的回房去歇着了。
陇西李氏与她又没什么关系,是死是活与她有什么关系呢,说起来,他们之间还是有仇的,此刻见他们内乱,阮琨宁只有高兴的份,才不会担心呢。
事实上,也的确如她所想,陇西李氏内部也正是混乱的时候。
二皇子妃与李瑶钰都是出身陇西李氏长房,她们的父亲李仪远,便是陇西李氏的当代族主。
仔细说起来,陇西李氏的嫡系有三支,长房李仪远,二房李仪靖,以及元后李氏。
二房是没有嫡女的,庶女倒是有几个,但是这样的身份,怎么也是够不上真正世家乃至于皇家正妻身份的,所以二房才会想到将李瑶钰嫁给八皇子。
并不是他们想叫大房赔一个女儿出去,而是他们的女儿身份不够,做不了正妃,倘若只是侧妃侍妾之位,哪怕是几十个也没什么大的用处。
长房李仪远的正妻秦氏脸色难看,毕竟对方是自己的小叔,多年的修养也不允许她仪态尽失,但饶是如此,她目光中射出的光芒也足够犀利凶狠:“——小叔!你看着她们长大,那二人也要叫你一声叔父!你如何狠得下这份心,叫她们一起没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