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明玄伸手摸了一下,果然有些泛凉,禁不住有些心疼,他衣袖宽,索性握着她的手伸到了他小臂处取暖,一边道:“我忽然觉得,之前你那样说,既可以说是对,也可以说是不对。”
阮琨宁眉梢微动:“——嗯?”
韦明玄道:“那首诗形容年夜本是极好,却也另有一种缺憾,它说的是所有人的今夜,而不是我们的。”
阮琨宁斜睨他一眼,手指报复性的往他袖子里又伸了伸,眼见着他冷的微微一抖,这才哼出了声:“偏你毛病多。”
“我倒是情愿说另一首诗,”韦明玄爱怜的往她面前凑了凑,低声道: “欢多情未极,赏至莫停杯。酒中喜桃子,棕里觅杨梅。帘开风入帐,烛尽炭成灰。勿疑鬓钗重,为待晓光摧。”
阮琨宁所说的前一首诗为唐太宗李世民所作,讲的便是年关宫宴,韦明玄所吟的却是梁朝徐君倩所作,讲夫妻夜话,情意缠绵。
阮琨宁笑了一声,取笑他道:“还不曾进你家的门呢,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韦明玄厚着脸皮在她鹅黄上亲了亲,柔声道:“谁说不曾进我家门,现在人不就在我家吗?唔,难道不是——童养媳?”
第216章 哀嚎
阮琨宁的猜测并没有错。
在正月初一, 皇帝带韦明玄一道接受百官朝见之后,上书请求册立韦明玄为储君的折子,瞬间挤满了宣室殿。
虽然其中还掺杂着某些人期期艾艾的“皇六子非嫡长”“某皇子亦甚贤”“皇六子尚无子息”之类的言论, 但是在皇帝明确表示出自己选择的时候, 大多数人还是选择去抱皇帝大腿,跟一跟风的。
韦明玄虽不是嫡长子,但好歹也是嫡子,算是正统之一, 其人也颇有才干, 立他为储君, 倒也不是不可以。
此事在百官之中也算是沸沸扬扬, 折子雪花一般上了无数,皇帝却始终留中不发。
正常情况下, 皇帝将臣子奏折留中不发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朕觉得你们说的很对,但是朕要脸面, 不好直接答应, 非得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请求, 朕才会勉勉强强的答应。
史书上某某末代帝王被迫禅位于臣子时, 这个臣子也会再三推辞不受, 最后才勉为其难的接受,这两者之间,本质上是一样的。
第二,朕不同意你说的每一个字, 但是朕给你说话的权利。
皇帝选择在元日朝拜之际将韦明玄带过去,本身便足以表明自己的态度,自然不会是第二种,众臣心领神会,便推举几位老臣连同上书,请立皇六子为储。
这一次皇帝没有再留中,也没有拖泥带水,而是在几日之后的朝议上令人宣读了立韦明玄为储的旨意。
应天顺时,受兹明命。
维庆裕二十一年次乙酉正月辛未朔十一日葵亥,制曰:天下之大,实唯重器。自古帝王继天立极、抚御寰区,必建立元储、懋隆国本,以绵宗社无疆之休。皇六子明玄,禀天地之仁,含日月之耀。穷咨于正,言慎乃简。德临庶官以信,安庶狱以情允。敬承天地,谨告社稷。授以册宝,立为储君,正位东宫。主器得人,益笃灵长之祜。纶音式涣,用昭浩荡之仁。以重万年之统,系四海之心。
庆裕二十一年正月十一。
这场朝议不仅仅是官方确定了韦明玄的储君身份,顺带着议定了立储典仪的诸事,令浑仪监(钦天监前身)推演吉日,礼部协同光禄寺一道操持相关典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