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明明白白的把自己的心里话尽数告诉了韦明玄,就是希望他能告诉自己他的立场,也是告诉自己,这一段情意到底是何去何从。
阮琨宁不知道韦明玄会给自己一个什么样的回答,可是结果无非就只有两个罢了——成,或者不成。
她不是那种软趴趴的面团女子,不会离了男人就活不了,她只想要一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答案。
阮琨宁靠在凉亭的栏杆上,仰起面孔看着似乎近在咫尺的夜空,月光洒在她的脸上,像是落入凡间的谪仙,声音沁入了夜色的清冷,仿佛也带上了一股冷意,她转过眼去看韦明玄,眼睛黑白分明,灵动至极:“韦明玄,怎么样呢,你会选择怎么做呢?”
“阮阮,你能坦诚的跟我说这些,我真的很欢喜,”韦明玄低着头,目光柔和的落在她的脸上,月光那般的明媚,可是她比月光还要皎皎动人,叫他的心也仿佛飘然了起来:“你既然同我开诚布公了,我也不会遮遮掩掩,我心里……”
“不,现在别说,”阮琨宁伸出一根纤长如玉的手指,轻轻地点在了韦明玄的唇上,她的眼神平静而温和,还有一丝潜藏极深的决然,她微笑道:“我希望你是深思熟虑之后,再同我说你的答案,而不是现在头脑一热,就告诉我你冲动之下的答案,那对我,对你,都不公平。”
“好,”韦明玄深深地看着她,眼神真挚:“半个月后,我给阮阮我的答案。”
阮琨宁的眉梢极轻微的动了动,眼睫微抬,仔细的打量了他周身,才意味不明的一笑:“话就说到这里,我走了。”说完,也不等他回答,便自顾自的紧了紧大氅,往永桑宫去了。
“阮阮,”韦明玄叫住了她:“等等”
阮琨宁只以为他大概还有什么想说的,也没有多想,便下意识的回过了身,却恰好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随即结结实实的被他吻住了。
是一个真正缠绵悱恻的吻,像是将落未落的蝴蝶,风中轻舞的花瓣,将离未离的美梦,温柔而缱绻。
韦明玄能看见她纤长的眼睫微微合上了,像是异界的门户,稍稍闭合,便好像把他的一颗心也关在里头了,叫他每日里牵肠挂肚不可休思。
他的唇角禁不住微微的弯了起来,唇轻轻地落在了阮琨宁的眼睫上头,亲昵的点了点,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阮琨宁对于他的回应则冷酷多了,再熟悉的怀抱现在也是冷的,连带着他的唇也是冷的,亲在脸上叫自己冷的忍不住的哆嗦,她一点也感动不起来,而是毫不犹豫的拔x无情:“快滚开,你身上那么凉!”
韦明玄轻轻地笑了笑,伸手替她紧了紧大氅,确定不会吹进风去了,这才低声道:“你院子里新进的人里头,有一个叫东寇的宫人,那是我的眼线,你若是有事情要找我的,只管同她讲也就是了。”
阮琨宁倒是真的没注意到这些,她近身的事情都是交给几个心腹去做的,可想着有个人商量联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便点了点头。
韦明玄见她难得这般乖巧的样子,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在大氅的一圈白毛之下显得更加楚楚,心里又怜又爱,忍不住在她脸颊上又亲了亲:“夜深了,快回去吧,不必担心,这一班巡逻的侍卫我都已经打点过了。”
阮琨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便转身离去了。
韦明玄眼见着她的背影慢慢地消失,心里头本应该是失落的,可是想着方才二人说的话,反倒是像揣了一块刚刚出锅的热豆腐一样,又软又烫,难以言表。
前世的他们,错过的真的太多太多。
那时候,阮阮只来得及教了他第二点,便从那段情意当中断然抽身离去,只留他一人在漫漫岁月中品尝那杯酒,又苦又涩。
可是现在,她愿意一字一句,把自己心底的话说给他听,既忐忑又柔情。
就像是在漫长的等待中开出的花,那些往事,终究是没有辜负。
夜风起来了,吹在身上有些冷,可是他心里热切,反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了。
他跟皇后到底还是走到了这一步,明明是骨肉至亲,却形同陌路。
真可笑,明明重活了一时,明明找到了矛盾的起因,可是到现在,他却还是无力去改变前世的悲剧,只能看着事情往自己熟悉的不幸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