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生的像,"唐贵太妃起身到他身后去,动作轻柔的为他揉肩,状若不经意的道:"“妾身听说,秦国夫人这脾性,也同明德皇后年轻时如出一辙。”
乔家人,呵。
太上皇年过六旬,鬓发已然白了大半,脸上或深或浅的纹路更是难以遮掩,昔年戎马倥偬时的挺拔身形,似乎也在退位后迅速伛偻起来
对于他而言,权柄的丢失所造成的伤害,远比年华老去更重。
害得他落到这等境地的敌人有两个。
第一个是他的长子,现在的皇帝
第二个便是乔家,从老卫国公时起,便持之以恒与他作对的乔家。
从一开始,太上皇就看不惯老卫国公那股假惺惺的劲儿,好像全天下就他一个好人,举世皆浊我独清似的。
而他最后悔氖便是在乔家陈军渭水之际,放走了被拘禁的长子,叫这两方得以联合,最终将他从皇帝宝座上掀了下去。有这么一层关系,他对于身为二者联合桥梁的乔妍极为厌恶,也就毫不奇怪了。
裴安的儿子被打入大理寺的监狱,他这是想做什么跟我撕破脸吗我沦落到这等境地,他竟然还不肯放过
太上皇不知想到什么,神情中闪过一抹狰狞:"“逼急了,那就鱼死网破,谁也别想有好果子吃
近几年来,唐贵太妃伴驾颇多,对于太上皇的心思,隐约也能猜到几分。
他老了,不像年轻人一样,还有着激昂的斗志。
到了这会儿,他只想跟儿子讲和通好,保全自己的儿女与旧部,安享晚年。
所以在明德皇后死后,太上皇想着叫皇帝从自己的一干心腹家中迎娶继后,叫双方融合,共同存续下去。
可是他忘了,从前他在位时,都没法对这儿子如臂使指,现下都逊位了,凭什么还能对他指手画脚
更别说蒋国公、申国公等人几次三番与皇帝为难,结怨已深,这样一个死结,哪里是嫁一个女儿进宫,便能消弭掉的。只是这一点,太上皇是不曾意识到的。
又或者说他其实已经意识到了,只是岀于最后仅存的那点儿尊严,叫他仍旧掩耳盗铃,口称逆子,装岀一副全然不将皇帝放在眼里的样子。
他始终不肯承认自己老了,不再是君临天下的皇者,退位之后,更是近乎偏执的在意着宫人内侍们对待他的态度,稍不顺心,便大加责骂,这几年来,太极宫内杖毙的仆婢不知凡几。
曾经的天子,居然只能在这些地位低微的奴婢们身上逞威风了。
唐贵太妃入宫前有多期盼着天子的恩宠,现在就有多厌恶他这副鹤发鸡皮、垂垂老矣的神态,只是到了这会儿,她已经没有退路,只能继续留在这艘已经开始漏水的船上,最终与它一起沉默。
蒋国公是太上皇肱骨之臣,世子更是临海长公主的驸马,圣上却连半分旧情都不念,直接将人给下狱了。
赞同,但不也没反对现在可倒好,这位乔四娘也不知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有她在,继后哪里还轮得到别人”,圣上虽她垂下眼去,语气轻柔,带着不易察觉的蛊惑:“太上皇想叫圣上娶裴、章两家的女郎为继后,自然是一番好意,圣上虽然没有太上皇听得眉头一跳,他目露厉色,回过头去看她,猛地伸手,掐住了那截纤细漂亮的脖颈。
那逆子打算立乔四娘做继后”
他眯起眼来,徐徐道:“你是从哪儿听说的
別人都在传呀,"唐贵太妃适时的显露岀几分惊慌,喘不过气似的道:“皇太子与秦王、晋王对这个小姨母格外亲近,几次三番往乔家去探望她,圣上也颇中意,还准允她随时进宫,她又跟明德皇后生的这么像,等孝期一过,入宫不是理所应当的么不,不行"太上皇断然道:“乔家绝对不能再出第二个皇后了
倘若皇帝娶章家与裴业呐�1�7晌�1�7毯来日生下皇子,未尝没有一搏之机,但若是娶乔家女为继后,即便真出了什么乱子,肉也是烂在乔家的锅里边儿,别人想喝口汤,怕都要伸着脖子慢慢等。
太上皇思及此处,目光中倏然迸现岀几分杀机,不知想到什么,忽然长叹一声:"这座宫城早就被那逆子清理过几遍,朕虽有心却也无能为力。”
皇太子妃的人选已经确定,不能更改,要不,便将昭和嫁到裴家去
他松开唐贵太妃,喃喃自语不停,后者捂着脖颈,不由自主的咳了两声,忽然近前去,伏在了太上皇膝头。
她像是忽然间想起了什么似的,好奇道:“如果说,乔四娘没有嫁给圣上,那么,圣上会娶裴家或者章家的女郎为继后吗太上皇目光微动:“你有什么主意
唐贵太妃笑容妩媚,将自己面颊贴近他干瘦的掌心,徐徐道:“如果太上皇先纳乔氏女入宫伴驾,圣上身为人子,总不好同君父争抢吧
乔毓登上画舫,在北海池里边儿晃了大半个时辰,方才意犹未尽的回到岸边。
这里可真好玩,可惜就是在宫里边儿,有些放不开,否则,我真想跳进去游一圈儿。”
乔毓的裙角上沾了水,略有些湿,急着走的话,怕会沾上泥土,便寻了块儿石头坐下,笑着同白露二人道:“也不知昭和他们会不会水,若是会的话,来日还可以一道出宫钓鱼戏水,听说东海有采珠女,我还没见过呢
立夏闻言莞尔,�1�7�1�7稻涫裁却听不远处传来“扑通”一声闷响,扭头去看,便见有个五六岁的男童正站在北海池岸边,小眉头蹙着,看着跟要哭了似的。
乔毓见那孩子衣着不俗,相貌也颇俊秀,便问立夏:“那是谁
是韩王殿下,“立夏悄声道:“他是唐贵太妃的儿子。
哦。乔毓扭头去看了看不远处的太极殿,再看看不远处孤身在此的韩王与未曾设置栏杄的北海池,唇边不觉露岀几分笑意来立夏一见她这么笑,心头就开始打鼓,无奈道:“四娘,咱们走吧”
乔毓依依不舍道:“你看韩王一个人在那儿,就跟要哭了似的,多可怜啊,万一他不小心掉下水怎么办”
白露在宫里呆了这么多年,一眼就瞧出这事儿有蹊跷。
唐贵太妃就这么一个儿子,将来全指望着他,看得比眼珠子还要仔细,怎么可能叫他一个人跑到北海池的水边来玩儿用脚后跟想,也知道另有内情。
此处是太极宫,太上皇的地盘,虽说不怵,但也没必要招惹麻烦。
白露定了主意,再去看满脸都写着710我不管我就要闹事″的乔毓,便觉得脑仁儿开始作痛,拉仼她手臂,道:“四娘,几位殿下这会儿肯定醒了,咱们再不回去,他们便该着急了。
铘那孩子一个人在这儿,出事了可怎么办你们怎么能这么冷漠”
乔毓目光在她们身上一转,正气凛然的谴责道:"人倒了还能扶起来,人心倒了可就扶不起来了
说完,她快步上关怀道:“小弟弟,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是不是迷路了”
韩王想着母亲的吩咐,小声道:“我来捡我的球,
哦,捡球啊,"乔毓笑道:"姐姐来帮你捡。“说着,近前几步,将水里边儿那只皮球捡起来,递给他了。
韩王被她笑的有些打颤,却还是按照先前约定,有些腼腆的道了声:“谢谢你。
嗨,多大点儿事。"乔毓满不在乎的摆摆手,笑的像710慈眉善目的老外婆:“我这个人啊,没别的好处,就是心肠软,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一只,虽然时不时的受人欺负,但我得到了心灵的满足啊
作者有话要说
群众:大锤,你的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大锤:我的良心不好意思我没有良心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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