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行。”
“我觉着好听……”
……
小顶一个激灵睁开眼,方才不知不觉昏睡了过去,睡梦中有许多纷乱的画面从她脑海中掠过,这时一回想,却都像斑驳褪色的画一样看不真切了。
不止是梦境,就连真正的记忆也变得凌乱不堪,像是被人剪成无数碎片,又使劲晃了百八十下,她怔怔地想了好久,想得头疼欲裂,这才依稀记起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四周仍是一片黑暗,感觉不到丁一的气息。
她潜入灵府找了找,翻出一瓶紫微丹,胡乱吃了几颗,但紫微丹只管外伤,她的伤都在神魂上,服了药仍旧疼得打冷颤。
她想炼些丹药救救急,像往常一样把灵气引入原身小鼎,但许是神魂受伤的缘故,小鼎也受了影响,灵气一入炉膛便即散去。她试了几次,什么也炼不出来,这么一折腾倒是疼得更厉害了,只得罢手。
就在这时,她听见外面传来丁一的声音,闷闷的,像是隔着层厚布。
“师父,我在路上,刚出凤麟城……出什么事了?”
小顶明白他是在和师伯传音,连忙忍着疼大喊:“师伯——师伯——”
没人理她。
只听丁一接着道:“小师姐?临行前一日我去向小师姐辞行,此后便没再见过了……”
“小师姐出什么事了?我立即回来。”他的声音焦急万分,任谁听了都以为他是真的担心小师姐。
云中子万万想不到失踪的师侄此刻就在新徒弟的乾坤袋里,疲惫道:“不必回来,这里有我和你师姐师兄在。”
他不会怀疑他,一来这少年是故友所托,二来那晚师弟为了确保他不会对小顶不利,还是去搜了他的魂。
“找到小师姐要紧,徒儿这就回来。”丁一断了传音咒,立即御剑回到归藏。
叶离和蒋寒秋本来对这小师弟存着几分怀疑,毕竟前一晚他去了掩日峰,第二天小顶就失踪,未免有点太巧了。
但他闻讯立即折返回来,神色焦急不似作伪,他们心头那丝疑虑也就打消了。
小顶听着师伯、师姐和师兄们的声音近在咫尺,大声喊他们,却没人听见她。
“小师姐是什么时候不见的?”丁一急切地问。
“就在你下山那天晚上,”云中子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傀儡人去后山找灵虎,回来发现灵虎好好的在房里,你小师姐却不见了。房中还有一瓶摔碎的灵液。”
他眼眶微红,声音颤抖起来:“是给你师叔炼的,用她的血和元神炼的药,全洒了……”
丁一双目赤红,暗暗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手心,这赝品竟敢用小顶的血炼药,若不是要留着她一条命,他真想立即用搜魂灯把她的神魂搅碎。
他定了定神:“师父,小师姐和师叔可有什么仇家?谁会对她不利?”
云中子嘴里发苦,那祖宗的仇家可太多了。
蒋寒秋道:“在这里胡乱猜测也无济于事,我们带人分头去找,我去西北,叶离你和老四去平洲郁洲,让老五老六去魔域……师父和小师弟便留在门派中等消息吧。”
丁一道:“大师姐,我也去找,留在这里我……”
他哽咽了一下:“我不能……大师姐,我也跟着五师兄和六师兄一起去吧,就算帮不上什么忙,也不会拖他们的后腿。”
蒋寒秋拍拍他的肩头:“行,事不宜迟,立即分头行动,务必小心,小师妹失踪的消息别泄露出去。”
小顶把师兄师姐们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但她被困在阵法里,怎么喊他们都听不见,绝望像水一样慢慢把她淹没。
……
丁一和两个师兄御剑前往魔域,日夜兼程,两日夜便抵达魔域最大的城池千叶。
五师兄宋明道“我们分头往东、西、南三个方向寻找,魔域不能传音,找到小师妹便以火符为信,若是遍寻不到,三日后仍旧在这城门口见。”
丁一道:“我云游时曾在城南逗留过几日,我去那里找吧。”
宋明点点头:“好,多加小心。”又从乾坤袋中翻出一叠符咒和法器:“小师弟把这些带在身上以防万一。”
六师兄也找出一件丝甲:“小师弟把这个也穿上,魔域不比十洲别的地方。”
丁一目光动了动,接过来讷讷地道了声谢。
与两个师兄分别,他便径直前往城南。
给他阵法和搜魂灯的人许诺替他召回小顶的魂魄,他当然不会相信他。
背后的人只是想挖出河图石和她炼丹的秘密,不是囚禁她为己所用,就是剖开她的身体查验。
他本想问出炼丹的秘密,好有个准备,若是凭借什么外物,大不了把那劳什子秘宝扔给他们。
但是搜魂灯搜不出来,他也只好作罢。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把小顶的身体交给他们。
故此他在与他们约定的日期前半个月便先行动手——他们没把他一个金丹修士放在眼里,以为他会对他们言听计从,却是料错了。
召魂术不止他们会施,他当年云游四方时遇到过一个精通旁门左道的散修,听他说起魔域千叶城有个老魔修可以布召魂阵,无论魂魄在世间还是在幽冥,都能召回来。
待召回了小顶的魂魄,他就立即带着她前往北陲。
三日后两个师兄发现他不见踪迹,定会以为他在魔域出事,再搜寻上几日,他不停歇地飞,只要在他们找到他前抵达北陲就行。
北陲是蛮荒化外之地,那里的山川天地不会溢出灵气,只会吞噬灵气。他在那里有个凡人刀客朋友,到时候将她托付于他,让她从此隐姓埋名,做个无忧无虑的凡人。
而他自己,回归藏以死谢罪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