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从笔架上取了一支,示范给她看正确的姿势。
小顶学着他的样子调整手指的姿势,越发乱七八糟。
苏毓皱起眉:“手心打开……拇指不要凹进去,不是……”
他忍无可忍,不知不觉靠过去,绕到她身后,把她的手指一一摆正位置:“这样。”
他俯着身,炉鼎娇小纤弱的身子几乎被他圈在怀抱中。他的鼻尖不经意蹭在她秀发上,一股淡淡的馨香便悄悄钻入了他肺腑。
这是股难以形容的香气,非花非果,明明极清极淡,却似酒一般醉人,还有一丝丝邪恶堕落的甜蜜,像是魔花捕猎野兽时释放出的诱饵。
苏毓手一顿,蓦地回过身,放开她的手,直起身子,冷声道:“自己多练练。”
这炉鼎好生狡诈,方才一时失察,竟差点被她惑住。
不会执笔多半是装出来的,就是为了让他贴近了手把手地教,好趁机蛊惑他。
小顶哪里知道他那么多心思,她正拧着眉凭着记忆画封面上的字。
半晌,一个歪歪扭扭的“尊”字出现在纸上。
“这个,是什么?”
苏毓的思绪被她拉了回来,他一看,道:“尊,重也,高也,贵也,敬也,君父之称,懂了么?”
小顶摇摇头:“不懂。”
苏毓一横眉:“不懂就别学了。”
小顶有些委屈,掌门教她认字的时候态度可好多了,总是用她听得懂的话耐心解释得清清楚楚——虽然水平不太高。
她想了想:“那师尊是什么?”
苏毓:“便是师父的尊称,以示敬重之意。”
小顶看看他:“你是,师父?”
苏毓脸一沉,这炉鼎真是蹬鼻子上脸,以为谁都这么下流无耻,喜欢师徒禁忌?
“不许乱叫,我不是你师父。”
不是就不是,犯得着那么凶么?小顶一点也不稀罕:“哦。”
苏毓被她这无所谓的态度一噎:“还有什么要问,尽快问。”
他扫了一眼更漏,还有一刻钟便是戌正了。
小顶接着想了想,问道:”刀,加上一点是什么?“
苏毓道:“刃。”简单解释了一下什么是刃。
小顶若有所思,困惑道:“那肉做的呢?”
苏毓:“?!”
书里连山君隔三岔五就拿出这个捅她,每回被捅,她都“啊啊”乱叫,喊着“要死了要死了”,可见是了不得的凶器。
但是捅完以后没多久,书里的小顶又像没事人似的,也不见死伤,她一直都很好奇。
“你的那把,能给我,看看吗?”她期待地望着连山君。
男人的脸顿时黑如锅底,咬牙切齿,每个字都像一根冰锥子扔到她脸上:“还没看够?”
话音未落,小顶被一股风卷了出去,她一屁股跌在廊下的草丛里,“砰砰”两声,连山君的书房门已经关得严严实实。
苏毓在浴池里泡了半晌,才慢慢平复心绪,若不是需要那炉鼎体内的灵气,他连杀她的心都有了。
他本以为她只是打着与他耳鬓厮磨的主意才要学认字,不想手段如此卑劣,竟然摆明车马地挑逗他。
还有今天那三十万……
他疲惫地摁了摁太阳穴,虽然还欠着她三十一万,但她两天便赚了八十万,照这样下去,没准过两天又从哪儿弄来钱。
到时候没什么可以钳制她,岂不是只能予取予求?
他思忖了一会儿,给云中子传音:“师兄,近来门内风纪是不是太松弛了?”
云中子不明就里:“挺好啊,新弟子们都很勤学上进。”
苏毓轻哼了一声:“听说有学生把课堂当成了市坊,公然吆喝叫卖,成何体统。”
云中子狐疑:“你什么时候操心起外门的事来了?”
苏毓:“……为门派声誉着想,师兄还是管管这风气为好。”
云中子:“我们门派有什么声誉?不是早被你败完了?”
苏毓:“……”
“不过是买卖些东西,无伤大雅,随他们去罢。”
六亲不认的师兄也不帮忙,苏毓只得自己想办法。
巧立名目行不通了,这炉鼎精明得很,强买强卖更不行,谁知她转手卖出去赚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