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芝断然道:“抱歉,宁蹈大故也不从。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雪宫主,现在你出不去,又打不过我,若我强要了你,岂非得不偿失?还是答应的好。”他在她耳边用极为诱人的声音说道,“你知道么,我在床上的表现,绝对不亚于英雄大会那一日。雪宫主试试便知。”
“多谢。我一点也不想知道。”雪芝说得很平淡,但心中很乱。她知道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便是冷淡。她要忍住,不动怒。
“你不是已经让穆远睡过了么,再多一个我,又有何关系?”
“告辞。”
若是别人,雪芝早已大开杀戒。可她打不过他。她只好憋着气,转身走了。谁知,虞楚之上前来,拦在她面前:“穆远如何?两刻钟,还是半个时辰?”
雪芝胀红了脸:“这与你风马牛不相及!”
“不比较,你怎么会知道。”
“毋须比较。从我和穆远成亲开始,我便打定主意要跟他一个人。无论如何,他便是最好的。”
“那上官透呢?”
“你可以住嘴了。”
“你说,那上官透呢?”
他话音刚落,雪芝便抽出武器,一剑刺过去。也是意料之中,虞楚之捉住她的右手。雪芝抬头望着他,浑身发抖:“上官透已死。你若尚存一丝人性,便不要再提他的名字!”
虞楚之怔怔地看着她。她眼中分明有泪光,但她忍着,咬紧牙关,扬头眨了眨眼,深呼一口气:“他已弃我而去。所以,我也决定抛弃他。”
“……你不爱他了么。”
“不爱。”
虞楚之目光平淡,没有说话。雪芝道:“请问,可以让我出去么?”
虞楚之往旁边让了一下,后面有一条寒冰隧道。雪芝朝他微微一拱手,道谢过后,朝隧道走去。她都已经走远,才听到他在身后轻轻地道:“还好,上官透已经死了。”
她原便不打算和虞楚之打交道,可听到那句话时,她竟感到莫名的痛心。虞楚之后面是一个楼梯,上了楼梯便是一个石洞,推开门往前走一段便是浴室。到浴室时,木桶中的水还没装满。雪芝推开窗户,悄悄溜出去。
刚回重火宫,雪芝便听说,虞楚之和柳画已经订亲,将在腊月公布婚期。此事对雪芝,对知道雪芝报仇计划的人来说,都绝非好事。不管柳画和公子是关系如何,他们在同一战线上。若她再和虞楚之成亲,那想要对付公子,简直难如登天。所以,这婚绝不能结。最起码,要尽可能延后。同一时间,穆远拿回左阳的邀请函。据说左夫人知道雪芝要来,气得都不肯管孩子,还是左阳花天价,用一整块翡翠雕的牡丹花赍发了她,才把她哄回来。原本雪芝不打算去,但穆远说在洛阳看见了七樱夫人。七樱夫人也将参加左阳女儿的满月宴,还说有另一门喜事要公布。或许,这便是柳画与虞楚之的婚期。于是,雪芝和重火宫众人一起讨论,如何拖延他们的婚期。她并不想穆远知道太多为上官透复仇的计划,所以没有叫上他。
讨论到最后,雪芝采用了烟荷的方法。
柳画到洛阳的一日,雪芝命海棠把她打晕,绑起来扔在迷烟柴房里。属下本提议直接了解了她,但雪芝想了想说,她死了说不定会引蛇出洞,还是留着。接下来,雪芝去洛阳,花重金聘请到花满楼的大花魁赫连飘飘。赫连飘飘是个月里的嫦娥,柳眉杏眼,仪态万千,去年的蟾宫客们因为她大打出手,还有一个侍郎公子因为她投河自尽。京城里流传过这么一个说法:对赫连飘飘不动心的,只有女子和黄门。若你是男子又对她无感,那你便是黄门天阉。
虞楚之虽然冷漠,但好歹还是男人。
接下来,雪芝带着儿子和四大护法,出席左阳女儿的满月宴。赫连飘飘则是直接被抬上轿,赶往左府侧门。
左阳的面子很大,黑白两道都有他的朋友。雪芝在宴会上看到很多熟悉的面孔,大堂也布置得很是喜庆奢华:入门一把巨大的貂尾扇,地面铺着大红色的波斯毛毯,只要是靠着墙的地方,一定会有昂贵的商彝周鼎。左右两边各一排红漆反角楠木桌,桌面上摆着白玉花瓶,桌上摆着无数佳肴珍馐,鸡鸭鱼肉山珍海味应有尽有。开胃菜便是银碗装的血燕窝。宴会正中央摆着左四爷不知从什么途径弄到手的前朝纯金雕龙,龙的眼珠子是两颗夜明珠,桂圆大小,闪着奇光异彩。左阳身型高大,身披云豹重裘,站在门口成了一口大钟。他老婆身段苗条,是个标准的美人儿。她身穿宝蓝织锦裙,披着白狐肷披肩,往来宾人手送一个红包,均是沉甸甸的金线梅花锦囊。她身后奶妈抱着个漂亮的奶娃娃,几乎每路过一个女子,都会忍不住上去逗一逗她。
重火宫人到时,没有女儿的雪芝自然忍不住多看了那孩子两眼,还冲她笑了笑。那一直睁大眼看着来往宾客的奶娃娃,居然也在对她笑。然而,奶娃娃她娘却不那么喜欢雪芝。左夫人防备地往后退,做出护住孩子的动作。这动作倒是让左阳很尴尬,连忙陪笑,招呼雪芝进去。雪芝干笑一下,便进去,却很清楚地听到后面夫妻的对话:
“她到底是我们的客人,有不满你就不能忍忍么?”
“没有办法,昨天我梦到她变成了一个尖嘴狐狸,要来吃我的女儿!”
“你……这么小家子气斤斤计较,怎么上得了台面?”
“你说我上不了台面?她上得了台面啊,骚气冲天,恨不得所有男子都看她。你愿意娶一个狐狸精回家?那你休了我,娶她啊。狐狸精是来者不拒的吧!你看她那来路不明的孩子,父亲是谁都不知道!”
左夫人的声音越来越大,像怕雪芝听不到。雪芝不愿意惹出多的事端,径直往里面走去。可是,老天不帮她,她儿子也很不给她面子。重适用尖尖的童音大声说着:“谁说我来路不明?我是上官透的儿子,我爹可比你这□□相公英俊、有钱、武功高。我爹是国师公子,你当家的是什么?乡下种菜的,卖几个又旧又破的罐子,便自称儒商?□□想追我娘,当然追不到啊。自个儿当家的管不住,责任都推我娘身上了?”
这下所有人都停下来,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