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载印象之中,这些仙人大多数都是眼高於顶,现在面前这一位却对他如此客气,顿时令他有些不知所措。
那中年道人叹道:“前世相交莫逆,今世特来一望。”
常载不懂他说什么,只是感觉这道人十分亲近,想到仙宫之事,仰着小脸,两只小拳头紧握着,有些期盼地问道:“道长是来收我做弟子么?”
中年道人叹道:“我岂敢教授道友,不过这里有一门法诀,乃是道友师长当年所传,今便再转给了道友。”他伸手在常载眉心上一点,后者便发现脑海中多了些什么,并且陷入了半睡半醒之中。
常载再度清醒过来时,却发现天色不知何时已然变黑了,而那道人已是不见了影踪,仙宫每日进出都有规矩,再不去回去恐要误了时辰了,哎呀一声,忙是往回赶。
审峒站在那里,看着常载身影渐渐远去,这才转过身来,对着一处无人所在打个稽首,道:“魏掌门有礼了。”
魏子宏袍袖飘摆,自虚无之中走了出来,还有一礼,道:“审掌门,你也来了。”
审峒道:“我与韩道友当年格外投缘,此次他再度转生,却是有望入道,只是其中有些波折,故来相护,不过想来是审某多事了。”
魏子宏笑道:“哪里话来,审掌门当年也曾在恩师门下修道,又与韩师弟是至交好友,说来也算是自家人了,况且道友身为一派掌门,却还亲自前来护持,魏某还要谢你一声。”
审峒沉声道:“魏掌门,审某以为,韩道友本来资质也是不差,是他少了一分持道之心,今世重来,若不先带了回去,而是令他经历一番尘世历练,说不定对他反是好事,”顿了一顿,他又言:“说来审某非是昭幽门下之人,这些冒失言语,还望魏掌门不要见怪。”
魏子宏感慨道:“审掌门能说这番话,足见情谊,魏某又哪会见怪。”
实际他这次虽是奉张衍之命到来,但却并不是要将这位师弟的转世之身接回,而是在此稍加看顾,不令其失却性命,这里面的意思他也是明白的,就是要用凡尘诸事打磨其心,这才不至於重蹈前世覆辙。
柏国都城种城之中,柏国国主做了一个梦,他听得类似女子轻笑的声音传来,却不是自己熟悉的任何一人,心中有些奇怪,左右一望,发现身边没有侍卫,呼喊几声,也没有人来,就拿着弓箭跟着那声音过去。
不一会儿,来到了后苑之中,却见花草丛之中,有一头怪模怪样,似鹿似牛的怪物在那里嬉戏,并肆意啃食周围的奇花异草。
他一见之下,不由大怒,抄起弓箭就射。
那怪物一个跳跃,却是躲了过去,这时他这方才发现,此兽背上还站着一个小人,并拿起弹弓对着他一射,霎时正中他额头。
柏王啊呀一声,一个激灵坐起身来,却发现这原来只是一场梦,然而他觉得额头上疼痛不已,立刻唤人拿铜镜来照,却发现那里一个红斑。
他也是惊疑不定,当即摆驾前往神庙祭拜,然而神君却没有丝毫回应,这更是令他不安,不得已找了许多祭官过来解梦。
有祭官以为,是上天对国主的警示,国主做了对臣民和上天不敬之事,不过这只是小过,所以派了神使过来入梦警醒。
又有祭官言,说这是有小人坏国,需得君主审察自身,亲贤民而远小人。
但亦有祭官认为,有异兽生后苑,此是国疆添物的吉兆,大可不必为此烦恼。
总之是众说纷纷,却没有一个可令柏王满意的。
这时有人过来出了一个主意,道:“君上,种下所设仙宫之中,有一孩童名唤‘移甘’,能辨吉凶,解梦境,不如请他来一见。”
柏王听到后,立刻命人把这个小童找来,并问起此事。
移甘开始还是瑟瑟缩缩,可是当问起解梦之事后,他却是双眸变作玄色,眼瞳隐去,好似陡然变作了一个人,用深沉嘶哑的语气言道:“此物名唤朝鸣鹿,又叫食梦兽。专以富贵之人的梦境为食,待其饱腹之后,自会退去,无有什么妨碍,可若是有人对它不敬,或者试图伤害此兽,那么其就梦境食完后,便会开始吞食人之识忆,那么此人将再不记得身边任何一人乃至自己名姓。”
柏王听了不由大惊,他可是拿弓去射的,分明已是得罪了这头异兽,急忙问道:“可有办法可解?”
移甘道:“君上乃是王侯,梦境丰沛,大约要三十日左右才能食完,只要能在三十日内将这朝鸣鹿找到,或是杀死,或是请逐去,那么就可无恙。”
柏王再问道:“那可否请神君护佑?”
移甘道:“朝鸣鹿本是海外一位上仙所豢养的异兽,神君怕是无法管束。”
柏王也是恍然,难怪当日去庙宇祭拜,不得回应,他道:“那莫非要请仙人相助么?”
移甘道:“君上可记得那朝鸣鹿背上小人么?”
柏王道:“自是记得。”他下意识摸了摸额头,说来他就是被那小人弹弓打伤的。
移甘道:“那小人骑於鹿背,便是上天暗示君上,用其就可降伏异兽,但若用不好,那么亦可能对君上不利。”
柏王皱着眉头,“小人?小人?”他再是一想,这移甘不就是“小人”么?便道:“你可能降伏梦兽?”
移甘摇头道:“我不能,有人能。”
“那是谁人?”
移甘道:“那人名叫常载。”
柏王未听过这个名字,看了下左右,仙宫管事上来道:“这也是宫中捧盏童子,这小儿平时有驱兽驭禽之能,很是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