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国前身便是柎部,后为告智氏之恩,方才改柎为傅,而国主便以傅为姓。
这一日,国都适逢挽篮节,国中无论公卿贵戚,还是百姓下民,只要是青年男女,都至城郭之外踏青游玩。
国中公卿贵戚自与小民不同,出行排开大车帷帐,一路遍洒清水花瓣,天上地下俱有异士卫护,出城之后,先是祭拜应曦神君,随后来至环池大湖之前,驻帐下来,观舞赏乐,饮宴欢歌。
国主二公子傅坎正坐於临时搭建的筑台之上,时不时对仆卿对而相饮,这时他听得一声欢声笑语,目光过去,却一下被吸引住了,只见七八个女子走了过来,里间有两个少女长得肤如脂玉,明眸皓齿,格外光彩照人,竟是平生从未见过的美人,不由愣住,连酒杯倾斜,沾湿了衣袖都不自觉。
他忍不住问道:“那是何家女子?”
旁边侍仆低声道:“公子,那便是蔚氏姐妹了。”
“那便是蔚氏姐妹?”
傅坎露出惊容,他早前听说过蔚氏女子的美名,不过公卿之间互相吹嘘乃是常有之事,他也从没有放在心上过,现在一见,只觉过往那些言语尚不足以形容两姐妹美貌之万一,不由赞叹道:“未想到我傅国之中竟有如此颜色,足堪称国之双璧也。”
那仆从怂恿道:“据传那蔚氏姐妹父母都是不在,是由其姨母抚养长大,只是其姨母近日改嫁银公,有意先将这对姐妹嫁了,公子若是有意……”
他话没说完,旁边一声传来大喝,“荒谬!”只见一个中年卿士愤而站起,指着他言道:“你欲害公子乎?”
那侍仆不由愕然,道:“荒公何以如此言?”
荒公对着傅坎一揖,正声道:“两女美貌,名传国中不说,便昭原亦有闻,卿可纳,仆可纳,独公子不可纳!大公子闻知此事,必使人传言四方,公子便逃不过一个好美色之名!那国主百年之后,又岂会选一逐色之人为君?”
傅坎一惊,低头想了一想,道:“荒公说得是,”他遗憾一叹,“此事还是作罢吧。”
荒公见他颇有不舍之意,皱了皱眉,上前一步,低声道:“公子观两女美貌,可在属下看来,这两女实乃是祸乱之源,若留了下来,有祸国之虞,还不如送了去昭原。”
“这……”傅坎的确有些不舍,他是想成了国君再纳二姐妹,可是听了此言,也不好不回应,他闭上双目,好一会儿,才又睁开,冷静道:“此事就交由荒公布置吧。”
是蔚氏姐妹根本不知自家命运被人随意一言就定下了,尽管身在公卿之家,没了依傍之人,却是毫无自主之能。
过得几月,国主传诏,送姐妹二人远嫁昭原弥国。令旨一下,几乎是一刻不停,就有千名国卒及异士护送两姐妹上路。
大车之中,蔚婉正捧着一卷帛书,借着案上明珠之光,看着入神。
蔚娇凑了过来,好奇道:“姐姐是在看道册么?”
蔚婉掩上书卷,叹道:“哪是什么道册,小妹你也知智老除了传我那吐纳之术,其余不令我等多观,这里不过涉及一本仙神列传罢了。”
两年前,她们姐妹二人曾有幸跟随过智氏修行,不过智氏虽对她们姐妹另眼看待,但并不许她们唤自己师长,且也并不传她们任何道术,反而传了一门练气之法。
她们坚持修持下来,感觉气力渐增,可是除了这些也没有别的了,别说没有那些奇人异士驱虎飞天之能,更别说天上仙神了。
蔚娇靠近车窗,掀起帘角,看着外面乘禽骑首的异士,无限向往道:“要是当年学了道术,也就不用随波逐流了,可似彼辈一般,遨游天际,罗带乘风了。“
蔚婉道:“我总是觉的,智老不叫什么我们姐妹学这些,总是有用意的,
蔚娇一噘嘴,道:“智老说不定也老糊涂了呢。”
蔚婉认真道:“万不可如此说,”
蔚娇吐了吐舌头,道:“知道啦。”
蔚婉叹道:“我等就算跑了出去,可天下之大,又能往何处去呢?”
蔚娇坐回了软榻,手撑其上,两只小腿前后轻轻晃着,若有所思道:“这就是智老所言尘世之缚了吧,以往不觉,这等感受,真是使人无法欢喜得起来。”
这在此时,却听得外间一个年轻人的声音轻笑道:“既不欢喜,那何不打破囚笼出来,随我纵意逍遥,岂不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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