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去往法塔的信众增多,如今这里已不是黄沙漫天,烟尘蔽日的景象了,而是被人以大法力挪山搬石,倒移江河,造就成一片灵山秀境。
尤其是在必经之路上,载满了灵花秀树,皆是结有累累果实,若是行人疲惫饥渴,自可摘下食用。
这日,道途之外来了一名面目清秀俊美,身着深赤袍男子,看去好似什么修为也无,可偏有给人难以测度的异样感觉。
他并没有行云驾云,而是徒步行走,忽然,他似发现了什么,脚步一转,来至一株高达百丈的大树之下,这里树根虯结,每一枝根上都是坐有信众,一个个皆是在那里默诵经文。
“此是思涯木,传闻当年道宗来此时,有感此处生灵艰难,亲手拿取一根飞来枯草,种入此间,瞬时长至百丈,有无数蜜果结於其上,根上更有清溪甜水流淌不尽,部落之人自此食用不尽。”
年轻男子转首望去,见发声之人是一个道人,身方纹扎线衣,手中拿着一柄长杖,其上前来打一个稽首,道:“在下蝉方,道友也是来尹原参修正法的么?
年轻男子道:“是,我在荒野之上曾听人讲解地经,听着内中有无穷妙道,却有颇多不解之处,听闻这里有上法可寻,故才跋涉来此。”
蝉方言道:“那道友却是来对了,由於上法晦涩难懂,一些根器不足的弟子难免无法听得明白,《地经》只是由一些弟子整理收集了一些残章断句而成,为得是能令下层信众也能得聆道传。只是其中不乏曲解经文之处,我观道友器质不凡,当寻大道而去。”
年轻男子点了点头,与他攀谈了几句,又望向那株思涯大木,道:“道友方才似有未尽之言,不知那方部族后来如何了。”
蝉方道:“那方部族因是有这思涯大木在,再无人愿去狩猎耕种,久而久之,人皆懒惰,个个肥壮,后来被原野之上猛兽捕食,竟无人有能抵抗,可笑到了那等境地,仍无一人舍得离开此处,最后皆是亡於兽口之中。”
年轻男子听罢,摇头感慨道:“可惜道宗一片好意,却未能救济得了这部族。”
蝉方笑道:“道友错了,道宗从不济人,只济人心,人心不觉,纵有万般好处,也守之不住,人心若觉,便能济己渡人。”
年轻男子若有所思。
蝉方把长杖拿起,道:“我这就要去往尹原法塔,道友何不与我同行?”
年轻男子欣然从命。
两人仍是於地上行走,不过行程甚快,只是半月,就跨过大半尹原,来至大法塔下。
年轻男子看向一处,见那里坐着一人,其高达十丈,背后有光华映衬,身上穿着宽松法衣,肌皮白皙,背后长十对臂膀,头颅乃是一个羊首,但是目光慈和,悠远深邃,让人见之生静。
蝉方道:“那是畜神,凡人又称呼为‘怀慈坛主’,乃是我教神明护法之一,职司百畜繁衍,想来今年册筑当是由这位大神主持仪法。
年轻男子问道:“何为‘册筑’?”
蝉方耐心讲解了一通。
年轻道人方才明白,如今洲陆之上着实多出了不少神明,不过与人道诸神不同,大多数乃是荒蛮之中大妖精魄所化,需得部族供奉祭祀,享受血食,才能存续。但是这些小部落随时随地可能覆亡,於是其中一些受了根本道法吸引,自愿归附到尹原门下,做那护法神众,从此享受正位香火供奉,再也不虞会遭人毁绝祭祀。
而随着尹原影响越来越大,即便无法来到尹原的神只,也多是想方设法讨要一个册封过来,
久而久之,就形成一个规矩,你若不得册封,那便只是野神,不但不被诸多外神看重,也不许光明正大受人供奉。
年轻道人赞同道:“此法甚好,可将天下外神都收归於正教门下。”
蝉方对他投以欣赏目光,道:“道友看得准。“他语声一顿,又言:“道友既到此地,可要拜谒道宗么?”
年轻道人讶道:“道友可是能够引荐?”
蝉方笑道:“道宗乃我师兄。”
年轻男子肃然起敬,拱手道:“那便拜托道友了。”
蝉方道一声好,正要迈步,忽然一顿足,道:“却是我疏忽了,尚不知道友名姓,我好与师兄言说。”
年轻男子微微一笑,道:“生来赤紫天落精,元气二分归一心。”
蝉方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露出惊容,随后肃然一礼,道:“尊驾且请稍候,在下立刻前去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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