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原王京,通向泰长宫的车马道之上,有两名道人在那里旁若无人地行走着,而高台之上守卒却似什么都未曾望到。
这两人一名祁武,一名艾商,皆是余寰诸天奕胥天散修。
通常来说,因为修道艰难,无论功法还是外药都是获取不易,功行高深的散修极难出现的,但是余寰诸天有善功之制,哪怕你不入山门,只要立下善功,就能获得自己想要一切,故是有不少在宗门不得志之人或是觉得深受拘束之人,索性都是破门而出。
而这两人,皆是如此。似他们这般人,如今入至昆始洲陆的,却有不少。
祁武打量着四周景物,一脸嫌弃,道:“地此便是昭国王京?余寰诸天之内,哪怕凡人界域,也比此间兴盛百倍。”
艾商笑道:“可灵机便就远远不如了,何况这里许多天材地宝,余寰诸天可寻不到。”
祁武道:“听闻国公子被妖风卷去,而王宫之中,收藏有诸多好物,以我二人推算之能,只要要是能将这一位找了回来,想来那国主也是不吝珍材。”
艾商深以为然。
正说话时,忽见一阵黑气自天上压来,往那泰长宫中落去。
两人神情骤然凝重,从那气机上不难看出,来者乃是一头颇有道行的妖物,要是放在余寰诸天,怎也能与炼就元婴法身的修士一战了,他们两人可不是对手。
可就在此时,只听得一声锁链响,却见天中出现一尊神人,手中大杵一落,便听得一声惨嚎,而后便见一头长着肉翅的飞豹跌下云头。
两人对视一眼,连忙纵至半空往下望去,见那妖物已被那神人锁链套上,浑身无力地躺在那里。
祁武看到这副景象,心有戚戚道:“早听闻这些凡人部落之中有神灵镇守,却是不可胡来啊。”
艾商嘴角一抽,道:“如此看来,我等也不必再去泰长宫了吧。”
祁武连连点头,连这等大妖都被轻易捉住了,那么当年能将国公子轻易带走之人要么是连神明也拿其无法,要么就是有另有因果牵扯,所以放任不管,要是这样,那绝非他们可以掺和的。
两人此刻不但把先前那念头掐灭,甚至不在这里再多停留片刻,转身就往别处遁走了。
此刻不只是他们,凡是见得这一幕的修道人,也是看出这里水太深,一个个都是远离或是退去了。
而此刻在穹山西北之地,一道湛湛清光如天河泄下,到了地陆之上,在十丈高处不悬住不坠,只听得泊泊之声,所有水潮聚到一处,霎时化如一团琥珀晶玉。
少时,自里泛起涟漪,刘雁依一身白衣,拨开如水光华,自里现身出来,她稍作推算,确定好了方位之后,就往东向遁走。
可未去多远,天上大日一闪,一道精气落下,随即有一个驾驭龙车的金甲神人出现在她身侧不远处,并恭敬一礼,道:“值日星官朱祝见过璿霄上真,不知上真可有吩咐需小神?”
昆始洲陆上除却尚未孕育而出的晷阳神君,在其之下,有三十六位值日神,彼此互不统属,而这一片地域,则是由这位朱祝值守。
若是其余修道人下界,他不会多作理会,但是刘雁依不同,乃是玄元道尊大弟子,自身又蜕去凡身的上真人,便是神主肇恒见了,都需以平礼相待,而如今却出现在他值辖之地,那便不得不主动现身招呼了,否则有怠慢之嫌。
刘雁依见了此人,心下一思,觉得对方常年往来地陆,当比自己更为熟悉,於是她客气言道:“有劳星官动问,我欲在履丘之后寻一处地界辟立道场,不知星官可知哪里有合适地界?”
履丘在昭原之东,原来人道诸部被从昭原赶出来后,一路向东迁徙,就是背倚履丘而存,不过再往东去,就是一片蔽日参天的古木林,可谓凶兽妖物遍地,怪山奇岭无数,少有智慧生灵存在。
朱祝不敢随意道出一处地界,谨慎想过后,才道:“上真若要找寻道场,东去后一百八十万里,有神主赐名白茫山,乃是合适所在。”
刘雁依道:“既有神主赐名,可是有山水之灵孕育其内?”
朱祝正要说话时,微微一滞,随即面露喜色,道:“上真,方才神主传言,上真若是看中那处,那山灵可任得上真处置,为奴为仆,或驱或灭,都是可以。”
刘雁依略作思索,道:“还请星官前面带路。”
朱祝一抱拳,道:“璿霄上真请随我小神来。”
他一拨车前两条蛟龙,身形骤然化金光掠去,身为值日星官,只要自身光华所及之地,就可瞬息而至。
刘雁依身为凡蜕修士,此刻感得那气机所在,当即也是挪遁至那处。
朱祝道:“璿霄上真请观,主上所言,便是这处地界了。”
刘雁依往下望去,这里乃是一处盆地,周围点缀一座座玉山,这里山作素色,水如晶泉,难称壮丽,却格外精美。
她能感觉山体有之中孕有一灵胎,内中一女子抱膝蜷缩,似如沉眠,当就是白茫山灵了。
她考虑了一下,言道:“此处甚是合适,多谢星官指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