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衍法身端坐於玄渊天上,目光幽深无比,挐首方才一入界,他便察觉到了,并看着那一股晦涩气机潜入布须天中,最后往那昆始陆洲之内沉去。
他本来想着是否先阻上一阻,可却发现,此魔物身上除了自己给予的那张法符外,居然还有一股异气缠绕,却可蔽绝他法力,这并非那三头的魔主气机,而极似是太一金珠的手段。
他心下一转念,三头魔主方才与他见过面,不会这么快就是此宝搭上,因当是其自为之。无有御主,此宝虽无法发挥出自身最大威能,可些许手段当是的拿得出来的。
他转目望去昆始陆洲,那里乃是一片蛮荒景象。
先天妖魔原来一门心思要覆灭人道,是以平常只是祭炼道器,培植根本,对於其余事并不如何上心,因为只要解决了人道元尊,那么一切都不是问题。而其无法入得那昆始陆洲,故只是以神意加以影响,动摇人道根基,百万年下来,这处生灵承传早断,一些偏远之地,几乎都成了茹毛饮血,蒙昧不明的野人,此辈却是极易被魔物利用。
他考虑下来,便把袖一摆,乘法驾自玄渊天中出来,往穹霄天来。
本来以他之能,只是心思一动,就可去到任意一处,不过如今各人所辟大天,等若是各自洞府,出於礼数,却不好随意穿渡了。
到了界关之外,旦易已是知晓他到来,故是先一步出关相迎,在外见过礼后,便将他请至清穹宫中,随后分宾主落座。
旦易问道:“张道友今日亲至,可是有什么紧要之事么?”
张衍言道:“贫道方才察得,有一魔物入得布须天,往昆始陆洲上去了。”
旦易眼神一凝,道:“域外天魔?”他念头一转,“此辈是如何知晓昆始陆洲的?”
需知昆始陆洲洲可是位於万界之中,虚空之间,哪怕入得布须天,不是常驻於此的大能,也未必知道有这一处。
张衍言道:“既非我言,那多半是先天妖魔那处传出去的。”
旦易皱眉道:“按那定约,此辈是绝无可能和天魔勾连到一处的,那如此做又是出於何等目的?是想借用天魔之手来对抗我等?莫非不怕引火烧身么?”
目前看来,天魔之敌是现世之中所有生灵,可不管你到底是妖还是人,妖魔如今相较人道势弱,在知道两者之间仇怨后,天魔却未必见得会来对付人道,反而可能会去对付其等。
张衍语含深意道:“需知妖魔那里也未必只有妖魔。”
旦易心思一转,抬眼看了过来,“太一金珠?”
张衍微微点头,道:“若无僚在背后推动,妖魔便有这念头,也不可能如此顺利入到布须天。”
旦易神情微肃,他沉思片刻,最后摇头道:“目前我并无克制此僚的手段,只能见招拆招了。“
张衍言道:“前番妖魔那里派遣一名弟子入到昆始陆洲传法,如今天魔也是掺和进来,这番棋局之争,此辈已然都是落下一子了,我等动作也需快些了。”
旦易道:“傅道友这些时日都在操持此事,不过不可急在一时,需得慢慢布置,而今我人道主御布须天,此辈至多在偏僻之地传法布道,终究无法压过正流。”
不论是先天妖魔和那些域外魔物,虽都是派遣门下弟子潜入进来,可那是没有其余办法,才用得这般手段,而人道这边,昆始陆洲算得上是自家主场,天然占据优势,自不必如此做。
前些时日,四人商量下来,认为此处百万年衰败,不是这短短时日内就可兴复的,便决定先派遣人手下去,教人明礼仪,识文字,立国兴邦,建庙祭祀,而后再布传道法,这般虽进展虽稍稍慢了一些,可大势一聚,则根基立固,代代承传,薪火不息,今后便再难以撼动。
只是人道之前失了道传,与天生体躯强悍的妖物相斗,并不占据优势,如今只是勉强保存族类不亡,要是异类生灵再得了妖邪魔物传法,或可能撑不过这段时日,是以要另遣人手加以护持。
修道士并不适合胜任这等事,因其等需得抽出极多时间修持,偶尔或可去往荒陆深处诛杀大妖魔怪,磨砺自身,但若长此以往,显然是不成的,故需另行派遣人手。
对於这里人选,他们也是早有考量。
自天历干元以来,已过三万六千会元,此中有败亡了不少大能,此辈虽然身故,可真阳修士,便是正身崩坏,只是些许杂气流泄,也能长存不衰,譬如山海界中,伯白、伯玄生出之后,抛弃了不少浊气,在诸多生灵膜拜之下,就渐渐成了土着神明。
昆始洲陆中也是一般,有不少残存下来的大能气机变作了神灵,此辈在人道大盛时,还常常受修士拘役,这刻正好利用其等来卫护昆始陆洲诸多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