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以为只能这般忍耐下去,可却在无意之中得到了这块石板,其上有邪魔显化,告知了他一些隐秘之事不说,又言只要他愿意答应其所提出的条件,就可助他摆脱这等制束。
只是他对此辈并不能完全不放心,故是最开始的时候让道侣棠昕修炼驾驭邪魔之法,便有不测,他也可施法救了回来,可是随着棠昕被囚,只能暂且搁置,后来棠昕虽是被放了出来,可随着其被张衍所斩,使得这一切都是落空。
他於神意之中把那篇又过了一遍,暗忖道:“有了这篇功法,我便可尝试步入四劫之中,虽是弄险了一点,但为取得那神物,却也顾不得这些了。”
渡觉修士几乎无人是追求功行的,若不是法力久不见长就会出现气机减损的情况,那人人恨不得压低修为,免得劫数过快到来,这一来是因为过劫不易,二来是劫数经历越多,离着道消之日也便越近,是以不熬到时限,万不会去主动破关。而有了这魔所传法诀之后,却就大不一样了,可以很是顺利便能过去劫关。
可他知道,即便自己法力再高,只要用了这法诀,那就离不开此辈的控制了,这才是方才那邪魔如此痛快给他的原因。
想到这里,他目中猛然透出一股光芒,有如炽热火焰,但若能取得玄石,再斩去了此身,就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要是不曾做成,不过是粉身碎骨,身死道消罢了,身为渡觉修士,冲早也要面对这一日,可要是成了,那不但可摆脱邪魔,更有可能在未来某一日踏入那大道之门,值得去放手一搏!
古昌洲中,又是一月过去。
古昌洲某一处洞穴之中,忽有一道污黑灵光飘起,纵起了半空之中,原本天空晴明,此时却是陡然一黯,好似被薄纱遮掩,使得数个州城生灵为之惊恐。
江河岸畔,一个渔翁正在垂钓,这时水中起得动静,精神一振,扬杆钓了上来,见是一条肥鱼,正要解了下来,可伸手上去,见其却忽然变作一个人头,对他一瞪眼,不悦道:“睡梦未足,为何扰我?无礼!”
渔翁瞪大眼,怔怔看了一会儿,大叫一声,往后载倒。而此刻那河水之中,所有鱼儿都是变作一个个人头,在那里互相追逐,嬉笑不停。
净传观,青碧宫在古昌洲的下宗之一,观主本在持坐,忽觉一阵心悸,自蒲团上起来,推门而起,却是见得门外站有一披头散发的女子。但他却丝毫未曾察觉到生人气机,心下警惕,道:“你是何人?”
那女子未曾说话,只是拿出了一把剪子和一个剪纸小人,忽见这小人一动,嚷道道:“饶命,饶命。”
这声音远远传开,按理说早便惊动诸多弟子了,可古怪的是,四下却毫无反应,观主一看,原本雕栏画栋的宫观,居然蛛网尘封,好似经历数百上千载岁月,他冷笑一声,道:“原来又是邪魔作祟!”
他是知道的,邪魔一来,功行不高之人,什么神通法术都是无用,故是立刻运转功法,准备镇压下去,可念头才起,那女子下手一剪,那小人两脚齐断,他膝下一疼,蓦然发现双腿俱是不见,那女子再是几剪,他手臂,身躯也是逐个掉落,最后只余头颅悬在半空,那那女子咯咯一笑,上来将他捧起,白影一晃,就飘去不见了。
而此时此刻,不止这几处,种种奇诡怪诞之事在古昌州各地不断发生,显是先前已然沉寂下去的邪魔又一次死灰复燃了。
同一时刻,张衍神意之中也是察觉到这些异动,并感觉有数处法坛陡然消失不见,他双目一睁,感应了片刻,冷哂一声,神情之中丝毫不见意外。
因他所传下的功法和丹丸极能克制邪魔,这些时日来,四方各是安稳,那邪魔背后之人若此时不再跳出来,那么再过数十天,可就彻底没有机会了。
外间脚步声起,江蝉匆匆上得殿来,不及行礼,便急道:“上真,方才外间有飞书来报,说是……”
张衍一摆手,止住他说话,道:“此事我已是知晓了,江真人,愈到此时愈不能乱,今朝所引动的邪魔远胜以往,贫道会去将之铲除,你与三位道友在此坐镇,不管外间有何变化,见得何等情形,都不可外出。”
江蝉肃容一揖,道:“在下遵令。”
张衍足下一点,纵身而上,轰隆一声,霎时清气腾空,一道宏盛光华就奔着那乌色最浓之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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