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城之内,饶散人正在一潭金色波液池中闭目持坐,尽管在遁逃路上,他仍是不肯错过一丝一毫错过提升实力的机会。
在虚空中飞渡有一月之后,他忽感有异,开目一望,见身前一株金铜柳树正在颤动,其上柳叶也是晃动起来,他哼了一声,这心柳之上有示警之用,而眼下他们尚在虚空之内,便是法舟崩裂,也算不上什么太大威胁,那么余下可能,就是有人追上人来了。
他神情略显阴沉,对方能跟在后面,说明自己在疏忽间气机被捉摄在外,这极可能是从积气宫那里泄露出去,敲了一下案前铜锺,招呼一名侍从过来,道:“把两位真君请来。”
司马权和邓真君来得很快,入到舱室内,就上来见礼。
饶散人道:“请两位来,是说一事,此刻当有人追摄在我等身后。”
两人都是一惊,不想先前猜测成真,两家不但来人,而且来得如此之快。
邓真君问道:“散人可知追来几人?“
饶散人道:“我不知来者身份,也不知到底来了几人,不过来人只要不是孔赢、杨传等辈,我倒也是不惧,可我不能停下与其动手,否则便很难脱身了。”
想要在短时内杀死一名同辈真人,那几乎是不可能之事,可一旦停下交手,想要离开就没有那么容易了,两家很可能会派遣更多人手到此,是故要尽量避免斗战。
司马权打个稽首,道:“散人若有什么交代,我等必是尽力去办。”
饶散人叹道:“原本我打算去一处先前所居之地,顺便再去取回一件法器,可现下看来却是不成了,此去月余路程,有一处阵道,可送我去老龙另一处隐秘巢穴,定可闭绝来人追索,只是老龙在那里留下的东西不少,布置下来的禁制也很是厉害,我此这百年陆陆续续解得一部分,但并不完全,此去很可能会遇得极大危难,不见得能保全二位,若你等想走,现下随时可以离去。”
邓真君毫不犹豫道:“我愿跟随散人。”
司马权道:“散人莫非忘了,玉梁教早已恨我入骨,至於积气宫,见我守御地星被围攻,却毫无相帮之意,情分早尽,唯有散人前后助我甚多,如此恩德,岂能不报。”
饶散人看了眼二人,道了声好,他方才未曾说虚言,此去的确有很大危险,未必能护住二人,不过二人甘愿冒着性命危险跟随自己,他也很是满意。
其实若是未曾得到龙君所留之物,他便是归顺在两家门下也没什么,
可是他早已把这些遗泽视作自己所有,甚至是钧尘界魔宗复兴之望,要是现在投了过去,这一切物事无疑要上缴了出去,这叫他如何情愿。
而且此刻他也不是没有后退之路了,仗着龙君此前布置,他有信心与两家周旋,只要自身修为到得可以驾驭法宝的地步,那就无所畏惧了。
宫城飘渡半月之后,他於观井之中已可察觉到后方有一驾法舟临近,显然对方遁速远比他们来得快,不过他没有去理会,对方要追上他们,至少还有半月,而差不多三日之后,他们就可到得那处阵道了。
公肖此刻同样在通过观井观察对手,他能感到饶散人一行人很是镇定,而从逃遁路线也从来没有变过这一点来看,显是要去往某一处地界,那里极可能助得其等脱身。
再追一日后,他喝了一声,身形纵出飞舟,便化一道光虹遁空追去,须臾就拉近了两者间的距离。
饶散人立生感应,神色一肃,不过借观井看后,发现来人只有一个,却是一声冷笑,将案上一只铜缶拿来,稍稍一晃,就有一蓬细碎金沙漂出,他起袖一扫,其便化许多金光射出宫城,一到外间,就变作一条条四爪金龙,张牙舞爪守在了后路之上。
此是龙君以自身血肉精粹所炼,每一粒砂尘都可幻化出一头龙影,除了没有神通之能,都可当做一条真龙相看待,极是不好对付,他明白仅靠这些是不可能压服对手的,但却可以起到拖延时间的作用。
司马权看在眼里,暗道:“看来此人真是从龙君得了许多好处,连这等好物也是毫不眨眼扔了出去,不过如此也好,此人所能掌握的手段越多,也便越不易被为两家所镇压,山海界那里便可有更多时日。”
公肖正追击之时,忽见得前方有光影闪动,知是对方看见自己逼近忍不住出招了,凝目一看,却见那光中浮现出许多金龙,细数一下,竟有三十余头,再一感应,却是察觉到那些金龙之中所蕴藏的庞大血气。
他来至钧尘界七千余载,方至此处时,到处游荡讨教,见识可以说是极为不俗,不难认出此是龙血精粹,
他以往修行的乃是气血之法,不觉来了兴趣,等飞舟逐渐靠近之后,心意一动,背后就有血红光幕飞起,朝着那些金龙罩了过去。
他本是想试着将之磨碎之后收纳进来,可一压之下,发现此物凝练之至,内外如一,根本不是短时内可以撼动的,不觉有些遗憾。
那三十余金龙受他攻袭,凶眸光华闪动,俱是往他这里盯来。
公肖淡笑一下,毫不犹豫往后飞退,心下则暗想道:“看来这位饶散人果真有逃遁去处,但你要是真能逃走,我放你一马又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