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日一晃,距离张衍得了那左逍王鸟皮毛已是过去十载。
这些年中,他按照与陶真人商议出来的秘法,每日皆用一个时辰来祭炼此物,而余下时间,皆是用来磨练法力,温养法宝。
大殿之中,他盘坐玉榻之上,前方则是摆放着一座土台,其微微悬空,离地仅有一指,大不过一抱,却有一人来高,内中掏空,里间置满了涵渊重水,却是好若一缸。
此台乃是以“承化御土”筑成,此土乃是经天地亿万年灵机润泽而出,只要有灵阵刻画,再施加法力之后,就可漂浮天中,上古时飞峰浮屿,多是以此土承托。
不过随着这方天地灵机渐颓,此等奇土以往又取用过甚,如今已是不多了,就是渡真殿中,不过只寻得眼前这许多罢了。
也唯有此物,方可将这么多重水载托住了,不至於用那宫室禁制来承受。
张衍运法许久之后,便把手掌一翻,法力引动之间,那水自土台之中徐徐飘出,往他手心而来,随着那水越来越多,便就在功力催逼之下徐徐旋转,向上飘飞,而只这区区一条水线,竟有发出海涌潮动之声。
这涵渊重水不动起来还好,若是转动起来,声势极大,几无物可以挨近,便连界中光亮似也会被吞没进去。
此水很快去到十丈之高,但却凝而不散,上方云雾早已不见,哪怕是那些在殿内巡游的云龙也是远远避开,不敢接近。
如此运法有小半日之后,便是张衍也略感法力有些接济不上。以往便是与同辈修士相斗这般长时间,也不至於消耗如此之多,可见这重水是何等难以驾驭。
又运转有一个时辰之后。他方才缓缓收手,最后将此水重新重置入土台之中。
心下忖道:“这般做虽对我磨练功行帮助甚大,但却还是不够,就是再磨练十载、二十载,怕也难以达到心中期望,眼下我对这水水性已是熟悉,倒是可以试试入水修行了,要是能捱上一时半刻,那么突破七层障关当也为时不远了。”
这重水太过沉重。修士一旦入水,那么全身上下莫不是在此水压迫之下,哪怕是洞天真人,法力稍微弱些,立刻便是法体崩塌,骨肉化泥。
不过他非只是修习气道,力道也是练到了六转境地,凭此肉身,再加上之前磨练,当是可以抵御住这份水力。
收摄心神。重作调息,有半月之后,他才出得定坐。此刻精气法力俱是恢复完满,於是脚踩虚空,来至那土台之上,看着下方那一潭重水,整个人便朝里缓缓沉入进去。
他在这里潜心修炼法力,并不管身外之事,很快又过去五载。
这日景游来至土台之前,禀道:“老爷。殿前来了一童儿,说是带了一份掌门法旨过来。”
张衍自重水包裹之中缓缓立起,一滴滴水珠顺着衣袍滚落,不见半分沾然半分,待得完完全全自水中退出后,他才言道:“唤他来此。”
景游领命而去,过不许久,就有一名童子来至殿上。躬身一礼,道:“见过渡真殿主。”
张衍言道:“掌门法旨在何处?”
那童子忙将法旨取了出来。
张衍起法力将那法旨拿入手中,打开一看,目光微微闪动了下,他颌首道:“你回去回复掌门。言我已知此事。”
那童子低下头去,道:“那小童这便告退了。”说着。有是一揖,就退了下去。
张衍一振衣袖,那法旨便已是化作飞灰而去,只有一枚玉牌还留在手中,将之收好,正想坐下调息理气,可就在这时,忽然感应得一丝异状,转首往偏殿方向看去。
自偏殿殿主宁冲玄入到此界之后,那里每每有气机外泄,剑气横溢,这么多年来,终日不绝,只是就在方才,那股气机却是陡然弱了下去,好似要断绝一般。
连景游也是察觉到了异状,道:“老爷,这莫非是灵机不足之象?”
通常修士在迈向洞天关口之时,会有一段气机上扬的过程,若是顺利,先前所做准备又是充分,那么就有极大机会一举跨了过去。但要是其中后劲不足,恐怕还未等真正触摸到了门槛,就已是断送了希望。
张衍法力之强横冠绝同辈,是以他昔年在此处时并未有过半点磕绊。
此刻他稍加感应,考虑了一会儿,道:“此非是灵机不足,而是先抑后扬之法,宁殿主修行的乃是云霄千夺剑经,此法与他法不同,本该有这番经历。”
渡真殿前任殿主卓御冥,修炼的就是《云霄千夺剑经》,曾留过不少心得体悟,他也是粗粗翻过,知晓修炼此法之后,若到得洞天关口之上,那么身上剑气无一刻不是在向外张扬,并时时劫掠外间灵机,不断补足损折。
但是刚则易折,到了这个时候,所需做得不是勇猛前行,反是设法压住气机,甚至要自行削弱,如此反覆磨砺,方可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