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王客一入阵图中,举目四顾,见此间皆是煞气雷芒,他言道:“彭师侄,我需辨识方位,且我遮掩一二。”
彭誉舟道了声好,层层法力涌动扩散,焰火飞扬,赤光映射,一簇簇往来回腾,轻易就将阵煞拒在百丈之外。
韩王客见他一人足以应付,便自袖中拿出定星盘察看阵位。
少顷,心下已是有数,将此物收入囊中护好,看准一处方位,喝了一声,运足法力化大浪巨潮,强行冲开一条前路,随后摆袖前飘,口中言道:“随我来。”
二人一路疾行,虽时不时有遭遇火煞阴雷落下,但因二人皆有上乘玄功神通护身,其往往还未到得身前,就被远远排荡在外,并未构成什么太大威胁,很快就到得那处别有玄机的阵位之前。
韩王客再次取了星盘出来,用心感应了一会儿,道:“如贾长老说得不差,出阵之机就在此处。”
彭誉舟见如此轻易就找到这里,几乎就未遇到像样一些的阻碍,大感不妙,言道:“师叔,这背后定是暗藏凶险,是否再谨慎些?”
韩王客来此之前,就把种种顾虑都抛开了,是以不所动,神情坚定道:“已然到得此处,不过见招拆招罢了。”
彭誉舟想了一想,伸手入袖,取出一把法剑递过,言道:“师侄这处有一柄破阵玄剑,名曰‘伤素’,若这里果真是那阵位所在。一剑下去,必能斩开一条出路。”
韩王客侧首一看,眼前微亮,接了过来,手抚其上,见此剑流光溢彩,寒芒砭肌侵骨,手腕轻轻一抖,就扬起一道光虹,不禁赞道:“好剑。”
语毕。便拿住剑柄。挥手斩下。
随这一剑下去,周遭天地忽然重重震颤了一下,而后耳畔传来细碎裂响,再是柱石倾倒之声。须臾间。满空侵迫而来的阵煞如潮水般退去。而前方浓雾徐徐一分,敞开一座空门,只稍作感应。便觉外有汹涌灵机呼啸连天。
韩王客目放精芒,毫不犹豫往里跨入进去,彭誉舟稍一冲疑,也是起步跟上。
二人方才踏至外间,忽然身后传来隆隆一声响,回头一望,发现见来时门户已是消失不见,而先前浩荡灵骤然隐没,似是又被另一座阵势所围。
韩王客好似一无所觉,面色不改,而彭誉舟见此景象,不禁暗骂了一声。
少年道人一直在等待出手机会,见二人终於踏入此间,不大笑道:“终是入我彀中,廖师兄且助小弟把阵门守住,待我用宝图引动真焰,将其等炼化。”
这阵图分作子母二阵,母阵之中所留阵位确出路,但一经踏出,却还有一子阵需破。
此处别有玄机,是一处炼炉,阴华敕澜宝图便是自中炼出,内含一点“宝金真焰”,只要催动起来,就是法宝也能一气炼化了。
先前大费周,就是了以借此火之威杀灭二人,而后再拘拿元灵化解法禁。
廖长老沉声应下,全力运转阵机。
他知真火需法力引动,不是顷刻就能催发起来,这段时间,就需他来牵制对手了。
这里一动作,韩、彭二人顿感有重重压力降下,好似一圈圈套锁围上身来,立把法力鼓荡开来,抗拒此间束缚。
只是过去不久,却见天中有焰火亮起,虽只一点,却是灼亮刺目,光芒万丈,辉同金阳。
彭誉舟修得是火属玄功,对天下火属灵物多是熟识,一见之下,顿时神情一紧,“不好,此是宝金真焰!”
韩王客镇定如常,一见此火,便自袖中拿了一只半尺高下的曲颈玉瓶出来。
彭誉舟看了一眼,不吃惊道:“此是……鹤颈瓶?”
韩王客点头道:“正是。”
彭誉舟大喜道:“当年门中许多人还这宝物寻过一番,原来似乎落在了韩师叔手中,既有此物,这处法阵却是困不住我等了。”
“鹤颈瓶”内藏有百万天外罡英,每一粒皆是李革亲手祭炼,威力甚宏,一经打出,可摩穿山岳,夷平州屿,少有法宝能挡,关键还不似真器那般难以驾驭,是以溟沧内乱平定之后,有不少弟子暗中找寻过这件法宝。
韩王客深知怀璧其罪的道理,当日带出山门后,怕一旦显露出来,被有心之人找借口追索回去,是以他从不拿出示人,而此回破开大阵,却是不想再遮掩下去了。
把瓶塞一拔,往下倾倒,但闻沙沙之声,罡砂自瓶口之中流出,色作七彩,好如琉璃晶玉,初时只是极细一道,随他逐渐运足法力,纷纷卷扬在空,声响愈来愈大,满耳俱是沙沙摩抆之音,在这方天地之中急骤飞旋。
这万千罡英一出,等若法阵每时每刻都要经受天外罡风刮抆,这如何能维持得住,不过片刻,听得一声大响,此处子阵便生生炸裂开来。
二人挥袖拨开四周散逸雾云,把眼瞧去,见面前露出了一处巨大地穴,周侧俱是一座座高耸如丘的法坛,其上满布幡旗阵器,有不少已是灵机勾结,隐隐有煞气腾空,顿知已是闯到了魔穴入口处。
彭誉舟这时心下一动,召来素伤剑,一斩之下,身后原先被遮蔽隐去的阵门顿时显露出来。
韩王客看了他一眼,道:“彭师侄,你可留在此处,不必随我入内。若是我回转不得, 以你事,便是不能出去,想亦能坚持到陆道友杀来。”
彭誉舟嘴动了动,最后却是什么也未能说出。
韩王客对他一稽首,就转身往里去。
九炼阵中。廖老道叹道:“不想那韩王客还要这等法宝在身,这下如何办?”
少年道人冷静言道:“不打紧,此处拿不住他,后面杨师侄自会出手,还有骸阴宗两名道友帮衬,总能将他留下,只是此人元灵未必能擒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