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百余修士一露面,整个金台顿时为之一静。.
台上台下此刻已是聚集了自四方赶来赴宴的万余修士,见此番来人,竟是引得锺台掌门亲来出迎,多数人已是猜到来者是谁,俱是目不转睛看着天空,想一睹那传闻中人是何模样。
何遗珠把目光投去,见当先之人乃是一名玄袍罩身的年轻道人,气宇轩昂,两目神光湛然,身周灵潮纷涌,奔腾不息,顶上罡云忽分忽合,忽聚忽散,极是奇异。
他看得神容一凛,暗道:“看这模样,这张道人想是再有百年功夫,便能入得三重境中了。锺台有此人在后帮衬,今番想要在那龙柱上占到便宜,怕是有些难了。””
想到此处,他心下不禁担忧起来,此人如与锺台联手的话,对南三派而言,却是一个极大威胁,不禁寻思该如何设法将其搬开。
陈渊打量了张衍几眼之后,就把目光投到了其身后两名模样相若的少女身上。
他见这二女玉貌秀颜,雪肤乌鬟,资质根骨皆是俱佳,他亦如范英慧一般生出感慨,道:“这张道人却是收得两个好徒儿。”
此次锺台因是宴请东胜诸门,是以张衍并非独自前往,神屋山三十六派掌门亦是随他赴宴。而汪氏姐妹身为他亲传弟子,出於礼数,此番也是一同跟来。
她们二人本是九城子民,自祖上始便在溟沧派内居住,自小有灵泽滋养,妙露润骨,资质当然不是凡俗之辈可比。
张衍出得大巍云阙,环目一扫,两袖一摆,脚下一道光华涌出,飘然往下落来。
乔掌门快步上前,连连拱手道:“张掌门,我锺台上下,早已恭候多时了。”
张衍一笑,还了一礼,客气言道:“我涵渊不过偏远小宗,当不得这番大礼。”
乔掌门忙道:“当得起,当得起。”
两人正说话间,这时却听一声音响起:“敢问张真人,那天上宫阙是为何物?真人又是从何处得来?”
张衍寻声看去,见出言之人貌相平平,毫无出奇之处,可顶上灵云三团,有如苞叶,含而不露,便问道:“未知这位道长如何称呼?”
乔桓隽伸手虚虚一引,笑言道:“来来来,我与真人引见,这位乃是苦心门掌宗何真人。”
“原是何掌门。”张衍起手一礼,随即一笑,道:“好叫何掌门知晓,此物名为‘大巍云阙’,既可载步,又可当做修持洞府,乃是出自贫道师门一位能人之手。”
何遗珠挑眉道:“据我所知,能炼此宝器者,自身手段不必去说,且非用一处地火天炉不可,我东胜而今四大派,亦未有此等所在,张真人自称小宗,却是谦言了。”
茅无为这时道:“何掌门,你莫非忘了,张真人与当年沈柏霜沈真人同出一门,沈真人在东胜开宗立派,距今已有数百载,也应算是我东胜修士了。”
何遗珠故作不悦道:“乔道兄此言差矣,那蟒部也在北摩海界立足,莫非也是我东胜修士了么?”
见两人一唱一和,话里话外,却是点出张衍背景颇不简单,非是本洲修士,不可轻信。尤其故意说得大声,叫台下诸修也是听见,其用意不言自明。
乔掌门先是皱了下眉,随即又松开,声音微冷道:“妖是妖,人是人,这里外乔某岂会分不清,涵渊却也还是玄门一道,非是那妖邪异类,两位掌门多虑了。”
张衍这时朗笑一声,道:“据贫道所知,东胜洲万年以来,只出了两位祖师,一位是那大弥祖师,飞升之后,留下锺台、轩岳两家宗门,而另一人乃是荆苍祖师,开创了小仓境一脉,而余下别家大宗,无不是是自他洲而来,细论起来,我涵渊虽不过晚人一步耳。”
何遗珠神色一滞,要说根底,确实只有张衍所说这两家为东胜土着,而似他们这三派修士,都是数千年前自东莱洲渡海而来,继而占山开派,详究起来,也算不得此洲出身,甚至早被覆灭的数家邪宗立派也比他三派来得久远。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三派对外洲来人,也是更为警惕。
见场面略僵,先前一直未曾开口的陈渊这时出声道:“乔掌门说得不错,既是彼此皆为玄门弟子,又何必分个亲疏远近,何掌门,你说是也不是?”
何遗珠吃不透陈渊到底作何打算,不过话到如今,倒也不好再纠缠继续下去,勉强点头道:“陈掌门说得有理。”
乔掌门大笑一声,先前脸上不愉一扫而空,道:“难得我四大派执掌在此聚首,当好好畅饮一番,些许旁枝末节,且不必再言了,诸位,随我入席吧。”
诸人饮宴之时,惠玄老祖与嵇道人已是到了西南龙柱之外。
锺台门中元婴修士俱是去了贺宴,此地仅有几名弟子,自是无法阻挡二人。
两道遁光在龙柱前转了几转,就在一处碎石围绕的石穴之前下,嵇道人把身影显露出来,他看了看地下,那里是一处早被清理出来地坑,黑沉沉深不见底,眼中不由浮起一丝莫名神采。
不过他却并不急着往下去,而是回首望了望远处飘荡在天的“胜歌旌”,讽言道:“惠玄道友,锺台看来果是不放心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