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风海洋竟然连“封魔绝阳祭仪”也镇压不下,心知这门法仪威势之人都是心底发寒,生出惧意,场中唯有十余人还是面色如常,不为所动。
章伯彦嘿然一笑,摇头道:“还真观那位於真人勇气可嘉,可运气却不怎么好,先前他同门已是用过这般法门,我那师侄可是看在眼里的,定是有了防备,又怎会再给他机会?且他行事也太过操切了,若能在出手前定神查探一二,也不至於赔上性命。”
张衍笑了一笑,点首赞同。
那万灵阴虚劫水乃是法力所汇,诸人所见墨水浊浪乃是外象,不是本真。风海洋看起来还在原处,实则早已脱身去了圈外,只是以李代桃僵之术,抛下了一只魔头替代自己罢了。
此法也不是毫无破绽可寻,若是那名於姓真人要是开了“内景还真法眼”留心细察,还是能看出破绽来的。
关键在於,风海洋退去的时机选择得极为巧妙,恰好是在其突入罡气的那一刹那间。
那时那於姓修士好不容易才闯了进来,见对手尚在,故而也不曾细辨,迫不及待地就施展了封魔祭仪。
张衍朝风海洋远远望去一眼,面上若有所思。
此一战看来,此人虽是道行来得比在场多数弟子都要深厚,但面对比自己弱小之敌,却并不托大,亦不肯置身险地,显见得其是一个极为冷静谨慎之人。
杨璧见於姓修士舍命相拚,虽是敬佩,但心中却并不认同。
换做是他,哪怕有同归於尽的机会也不会去做。
修士能炼至元婴境界已是不易,他不渴求能飞升成道,但却想有朝一日踏入洞天之境,不会轻易把性命丢在这里。
他轻轻摇头,脚下踩动清云,自一旁站了出来,打了个稽首,肃然道:“风真人,杨某前来讨教。”
风海洋客气还礼,笑道:“请杨真人赐教。”
两岸观战之人皆是不由得兴奋起来,元阳派与还真观不同,若论声威,在玄门十派之中仅次於少清、溟沧、玉霄这三派,弟子也多是出众,此二人相争,谁胜谁负,倒也不能妄下断语。
杨璧面色凝重,风海洋手段诡谲,兼又道行高深,面对如此大敌,他哪敢有半分疏忽,施礼过后,就远远退开,把一只金铜铸就的八角剑盘祭了出来,悬在顶上。
此物长宽一尺有余,不过一指厚,上有星辰日月图案,间中还有纵横交错的玄奇轨迹,於天中缓驰慢转,嗡嗡响个不绝。
才一出来,盘中就不断有金气漫下,犀利无比,将靠上来的魔头纷纷割裂斩碎。
他轻轻一喝,掐诀把剑盘稍一个催运,再向前指去,此宝转动之间,就有万千道剑光骤然爆发出来,天空中立时被数不清的亮芒所覆盖,金光灿烂,刺得人睁不开眼。
这些剑芒俱是庚辛金气所聚,修为到了杨璧这一步,早已将其炼得精炼纯粹,凝实收敛,不惧劫水污秽,此刻又是蓄势良久所发,是以冲袭过来时,轻而易举就斩开魔头、一路割裂大气,简直是无可阻挡一般。
他这一击横过千丈杀来,剑气咻咻做声,气势极是惊人,大有将风海洋一剑剖成两段之势,引得峡中众人无不瞩目。
张衍仔细看了看,却忽然言道:“这位杨真人还未上阵,便失了争胜之心,此战定是不了了之。”
章伯彦与元阳剑派的弟子多有交手,甚至在小界之中还曾斩杀过其一名元婴真人,对此派底细知之甚深,闻言也是赞同,瞧了眼杨璧,冷笑一声,道:“府主说得有理,这杨璧一身虽是法力精纯,可自保之心过重,无有可能胜过风师侄。”
元阳派之剑术,在於利用几无穷尽的庚金剑气,展开连绵不绝的攻势,能全场压制得对手无法喘息,同时再暗伏杀招在旁,趁敌松懈疏忽,疲惫失神那一瞬间,骤然杀去,十有**能克敌制胜。
故而此派弟子剑势一旦展开,根本无需守御。
杨璧这一击看似气势如虹,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其并无什么后手跟上,显是十分在意回护自身,才致如此。
这么做虽也无可厚非,可却是弃了自家长处,战至最后,最好也不过是个不胜不败的局面。
风海洋见那剑气狂飙突进,裂空而至,并不着忙,神色自若起手一指,自劫水之中升起一面幡旗,挡在身前。
此幡上有一不停扭动的魔物,这魔头顶上独角、手足俱全,浑身有鳞,身后有尾。才得出现,就豁开大嘴,用力一吸,生出一道忽忽倒卷的狂漩,风团之中,似有五颜六色的星屑滚动,那金气过来,都是身不由主被其吸引,顺着风势投入深不见底的口腹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