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衍略一沉吟,神情若有所思,他伸手拿过那面冰镜,收入了袖囊之中,随后往空中一跃,金虹一道,去往极天之上,认准方向后,就展开遁术,全力飞驰。
他借罡风而行,遁速之快,已达前所未有的境界,不过一月之后,就已是连过两洲,到了东海之畔,远远望见碧波苍茫,浪沫飞溅,不停拍打礁岸。
眼看就要去往外海,他念头一转,把身形顿住,唤了声:“师叔可在?”
等了一会儿,英节鱼鼓懒洋洋转了出来,打着哈欠道:“师侄有何事唤我?”
他左右一阵张望,“咦”了一声,道:“这里,可是到了东海?师侄,你怎么到了此处?”
自数次炼化青阳罡英后,英节鱼鼓整日里沉沉欲睡,甚少露面,似是在补养元气,对外间发生之事也是一概不知,张衍笑着将前后原由说了一遍,末了言道:“师侄此行欲送程真人躯壳前往东海,若是师叔不便,可先自行回门中。”
鱼鼓真灵眼珠一转,连连摆手,道:“师侄何必赶我,师叔我难得出来一回,回去又要被秦墨白祭炼,还不知要等到哪一年才能出来,倒不如随你在外多逍遥几日。”
听他语气之中满是怨气,张衍微笑道:“那倒也可,只是师侄若有事要请师叔出面,还望不要推却。”
鱼鼓真灵把胸脯拍得嗵嗵直响,道:“那是自然。”说到这里,他又打了哈欠,拍了拍嘴,关照道:“我先去睡上一觉,不过师侄若是见了美酒美人,也不要忘了招呼一声……”
言毕,也不待张衍回应,就把身躯一转,便凭空没了踪影。
张衍摇头一笑,重又纵起遁光,破开罡云,往东行去。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他袖中一阵悸动,气旋翻卷,似有什么东西要急着冲出来。
他一转念,把身形止了,将袖一抖,却是滚出来一只青皮葫芦。
此物方一出来,忽然一声爆响,就炸得粉碎,随后一片乌云轰的一声从中飞出。
张衍仔细一瞧,发现这乌云竟是由数千只卵茧组成,方至空中,便纷纷破裂,从里钻出来一只只六翅怪虫,只是翅膜透明,犹带水渍,在烈阳之一照,有七彩光影泛出。
当中有一只,体型尤为硕大,见得天光之后,就往张衍身侧靠来,围着吱吱直响,以示亲热。
张衍认出这是当日主动认主的血线金虫,只是当日此虫吃了几具列玄教弟子的躯壳后,便陷入深眠之中,三十余年不见动静,他早已是抛诸脑后,没想到此时重又苏醒过来,还又生出了如许多的徒子徒孙。
此时随着那头虫发出叫声,群虫也是一起尖啸,因有心血相连,张衍立知是其饥饿所致,只是不得他命,不敢擅自离去觅食。
本来他真光之内尚有当日列玄教几名长老几具屍首,可早已令那魔简吞吸了去,如今倒也无他物喂食。
他想了一想,把法诀一按,自云头上垂降下来,在海面之上乘风而走,转了一圈之后,把手一拿,霎时大浪汹涌,一道百丈水柱冲起,裹挟起了不知多少水族,嘴中则道了声,“去吧。”
这些血虫早已亟不可待,得了他命,立时如蝗涌上,只得片刻间,就将那些水族连皮带骨一起吞了去。
张衍再度依法施为了几次后,忽见前方海涛涌动,有一人踏波而来。
这人形貌大概二十上下,望去是一名风姿伟岸的书生,只是额头正中突起一截,鲜红欲滴,如同触角一般。
此人大喊道:“哪里来的道人?不知这是我壁礁府界下么?竟敢杀戮水族,不想活命了么?”
张衍一皱眉,他知这东海之上大小势力甚多,有些修为也是不弱,他虽不惧,但也没必要故意惹上门去,是以方才并避过那些修道有成的精怪不捉,只寻了些寻常水族来。
不过这人修为不高,口气倒是不小。
东海壁礁府的名声他倒也听说过,是妖修之中少的万载世家,族人甚众,不过以他如今修为,倒也不必放在心上,因此冷笑一声,并不理会,把手一点,又是一道水柱冲起。
那人虽看不出张衍是何修为,但此片海域之上,早已横行惯了,见张衍我行我素,对他之话置若罔闻,不禁大怒,起双手往前一按,登时有无数波涛卷起,越拔越高,转瞬间变作百丈浪涛,向前卷压过来。
张衍坐在那里不动,漫不经心看了一眼,随手一拍,大袖过处,一道黄芒茫茫荡荡,扬尘蔽日,如沙漫天,往上一迎竟,轰隆一声,就将大浪拍得粉碎。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