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衍一举成就化丹三重,修为到了他这一境地,与元婴境只有一步之遥。
休看这短短一步距离,却是万山千水之隔,需得他再下万般苦心毅力,砥砺磨练,才可得成。
此时他并不收功出关,而是琢磨着是否要再往前行进一步。
玄门羽士凝聚法力真印之后,便算大功告成,而魔宗修士则不然,他们还要有一番运化之功,那便是将真力印记烙入神魂之中。
如此一来,就如泰衡老祖一般,哪怕是肉身被毁,不过再换得一具躯壳即可,其毕生所修习之法术,也不必再从头修行,只需再稍加养炼,便可运用。
张衍虽不认为自己会到舍弃肉身的地步,但修道之路艰险坎坷,将来会发生何事,谁也无从知晓,且千年魔劫就在眼前,多做一手准备总是好的。
而今以他之元灵强大,足以承载这道真印,兼且又有参神契功法在身,要做到这一点,并不是什么难事。
因此他特意又用了大约三日功夫,将真印炼化一道,烙入神魂之中,这才算功行圆满。
他细细默察了一回,只觉体内灵机泊泊,各门功法皆有长进。
尤其是那“太玄五行真法”,着实省却了他许多年苦修之功。
他所得来的神通道术,除了无关紧要的,只那小诸天挪移遁法未曾得那精气之助,不过这却是他有意而为之,这门小神通乃是溟沧派前辈从五行遁法神通中演化而来。而一门护身隐遁的无上妙法,只是五行气这一关难过,如今他有五行真法为底,日后修炼起来便无需如此费劲,且十六派斗剑之期越发临近,时日剩余不多,因此并没有刻意修炼,放在日后也是不冲。
张衍收了功法,长身而起,出了小壶境,在主殿之上坐定,把镜灵召过来,问道:“这几年中,众弟子修行可还勤勉?”
镜灵恭敬回复道:“得了老爷吩咐,诸弟子都是安坐府中,谨严修持。”
张衍点了点头,又问了几句,这时方知刘雁依这几年中功行进展也快,那第三十四穴突破在即,也就在这一月上下便能功成。
他想了一想,道:“掌门曾允我,修为到了化丹三重,可借用浮游天宫修行三十载,我如今功行已到,当需先去禀明此事,我去之后,若是雁依出关,你嘱她发飞书予我,我回来助她化药凝丹。”
三十年之期临近,时间紧迫,待镜灵应声下去后,张衍便动身往浮游天宫。
他借剑飞遁,神速异常,片刻到得天宫之下,把法符一展,依旧在那先前来过的偏殿前落下,与那道童道上来意,只在门前等候了一会儿,便召他入内。
到了里殿之中,秦掌门打量他一眼,把拂尘一摆,道:“张衍,你先站於一旁,稍候若有事,你不可出言。”
张衍心中奇怪,但他城府甚深,面上未曾表露出来,遵命立在殿下。
秦掌门也不说话,约略过了一刻,就有一名中年道人入大殿之中。
这人一袭月白道袍,头戴九阳冠,眼神内敛,两鬓微白,身量之高,几乎与张衍相仿佛。
张衍一眼看去时,只觉得此人极是寻常,然而再看一眼时,却是眼神一凝,此人明明站在那处,却予人以一种虚幻不定,似真还假的玄奥之感,似乎随时便可从世上消逝而去,不留点尘。
秦掌门见了此人,不再坐着,而是站了起来,沉声道:“卓师叔,有礼了。”
卓长老负手而立,淡淡言道:“当不得掌门真人大礼,我此来只为一事,说完便走。”
秦掌门容色一正,道:“师叔请讲。”
张衍此时方知,这位道人原来便是渡真殿中那位太上长老,不免又多看了几眼。
卓长老道:“掌门真人,浮游天宫借与门下弟子修行,此事不合规矩,还望掌门不要开此恶例。”
秦掌门神情不变,只道:“我已允诺后辈,既然出口,岂能毁诺之理?”
卓长老也不多说,一抖手,发一道金符过来,道:“我也知掌门真人为难,当日师兄飞升之前,曾留下一道法诏,有此物在,可否令你收回成命?”
秦掌门接过一看,微叹一声,道:“有恩师法诏在,弟子又怎能不从?”
卓长老不再说话,稽首一礼后,袍袖一摆,竟是留也不留,回首就走,须臾不见,自始自终,他没有和张衍说一句话,甚至连看也未朝他这边看上一眼。
秦掌门重又坐下,他沉吟有时,随后抬首望向张衍,道:“张衍,浮游天宫怕是无法借你修行了。”
张衍却是微微一笑,朗声道:“大道万条,何止一途,不过另觅他法罢了。”
秦掌门抚须一笑,眼中精光闪动,言道:“你也不必急切,我尚有一法,可助你早日修成元婴。”
张衍精神一振,露出专注之色。
秦掌门抬起拂尘,朝着外间一指,道:“往东华洲西去十八万里,便是那中柱神洲,此处有一方地界名曰崑屿,直通极天之上,此地有奇气,名曰青阳罡英,此物稀少,采集奇难,便是元婴修士得了,也能增长功行,只是以你如今之修为,尚且去不得此处,今日我便借你一件法宝,可助你汲吸此气。”
天下共分九洲,有句话叫做“东三洲,西三洲,南一北一拱柱洲”,这柱洲,说得便是中柱神洲,此地乃是九洲之祖脉,四海之源头。
秦掌门手掌一翻,便有一根竹节形状,如墨玉打磨的鱼鼓飞了出来,落入掌心之中,他言道:“此物名为‘英节鱼鼓’,可凝罡成玉,云天当年,也曾得他相助,但此宝真灵脾气古怪,能否用得,全看你自家了。”
他话音才落,就走出来一名峨冠博带的年轻道人,他仰天一声大叫,道:“秦墨白,你可愿放我出来了。”
张衍看了一眼,见其貌相倒也英俊,只是行止语态,却是显得有些洒脱不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