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皮少年着急,连忙把头拱了过来,张衍不以为意,小声在他耳旁说了几句口诀,随后起手在他脑后一拍,喝了声道:“去吧。”
这少年不禁打了激灵,迷迷糊糊沿着田垄走了出去。
张衍望着他背影一笑,随后步履轻盈走上山去。
到了半山腰,他寻了一处早已破败不堪的山神庙,往蒲团之上一坐,就耐心等候起来。
那黑皮少年回了家中,不禁想起那道士说的口诀,说来也很是古怪,他从未读书习字,可张衍适才只说了一遍,却已牢记在心,想忘也忘不掉,且无需领会,其意自明。
他照着那口诀运功,一夜过来,他从床上一跃而下,只觉身轻体健,耳聪目明,浑身有使不完的气力。
大喜之下,就兴冲冲跑出去找那王家公子的晦气,路过池塘之时,见有两只水牛挡路,心中一动,跑上去一掰牛角,那水牛哞哞两声,就被他拽翻在地,这一下更是兴奋。
跑出去了没有一里地,就瞧那王三郎带着一群少年在那里拿着弹弓打雀儿,他大喊一声,二话不说,冲上前去就动手。
这一回,他却是轻而易举就把十几名少年给掀翻在地,竟无一人是他对手,那王三郎更是被他按在地上一顿好打。
但奇怪的是,尽管他下得手重,但却并无一人受伤,就是连磕破蹭破也未曾有。
似这等孩童之间玩闹,都没什么仇怨,事后那王三郎问道:“宋三儿,你怎么一夜不见,就学了这一身本事来?”
黑皮少年憨直,又是少年心性,嘴上把不住门,便带着炫耀将遇到张衍传法之事一说。
王三郎暗暗记下了,嘱咐长随去寻昨日那道人下落。
张衍在山神庙中打坐了两日,到了第三日午时,他忽听得门外有脚步声传来,便睁眼看去,见冲进来数个青衫带帽的小厮,都是汗湿湿的,喘息不停,其后又走进来一人,正是那日见过的公子哥,上得这山来,也是同样脸红气喘。
王三郎看见张衍,眼前一亮,上来毕恭毕敬行了个礼,道:“见过道长。”
随后他一摆手,身后长随端上来两只盘子,一只盘子中放着一盒蜜饯,另一只盘中放有几卷红绸包好的铜钱,还有两枚私铸的银锭。
他偷眼瞧了瞧张衍,随后一揖到底,道:“请道长笑纳。”
张衍看了他们几眼,微笑道:“你是来求法门的。”
王三郎一脸惊喜,连连点头道:“正是,正是。”
张衍颌首道:“这却容易,你附耳过来。”
王三郎却急道:“且慢。”
他眼神灼灼地看着张衍,道:“道长,在下求教一句,不知道长这里可有长久的法子,而不是,而不是只得那两三天的。”
那黑皮少年兴奋了没有两天,却发现身体里那股气不知不觉就漏了,再也没有前些天那力大无穷的感觉,随后任他怎么回想,也记不起那日的口诀来。
王三郎家中出过举人,见识可比那黑皮少年高太多了,他在心中琢磨那道人不会无缘无故传人道术,那定是在求什么,有数天的法门,会不会有数月的法门?乃至数年,数十年的?
他越想越是心动,暗中先鄙视了一番宋三儿没见识,错过了高人,便去请教了家中主事,随后又打听得张衍下落后,这就寻上门来了。
张衍哦了一声,道:“你是想求一个不漏气的法子。”
“对,对,没有两天那气便泄了,那又要来何用?”
王三郎连连点头,神情激动,听这道人语气,似是的确有这法子,那他以后还用得着读书么?有了这身本事,去武卫投军,待杀得几个胡儿大将,不定也能求一个封妻萌子,光宗耀祖。
张衍微作沉吟,道:“这却也容易,你知道十里外坡上那座土地庙么?”
王三郎未曾反应过来,怔道:“土地庙?”
身边长随立刻凑上来,道:“小爷,就那是蝠王庙。”
听得“蝠王庙”三个字,王三郎浑身不禁打了个冷战。
那蝠王庙本是座土地庙,在本朝兴元初年的时候,听说有个道人带了数百个童男童女在那里炼法,说是镇什么魔气,结果一夜之间,腥风大作,包括那道人在内所有人俱都不见,自此再也无人敢去。
便是如今,过路人半夜里还隐隐听闻其中有琴音传出,传闻有女鬼妖精出没,吃人喝血。
王三郎有些惊惧道:“道长提这鬼庙作甚?”
张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道:“自今日起,每夜子时,谁来这蝠王庙中见我,我便将那法门传谁。”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