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此人后,石守静心下微显诧异,不过他面上却什么没有表露出来,一如往常般与这道人稽首为礼。
这名道人转过身来,负手站在大殿中,上下看了张衍一眼,皱眉道:“你便是张衍?速速放出你的脉象,让贫道一观。”
张衍眼睛一眯,却没有动作。
“怎么,你不会么?”道人脸上颇显不耐,道:“挪转气机,使元真入脉,走窍行功,自然化象而出。”
张衍却仍旧不动,只是淡淡问道:“尊驾是谁?”
“你……”
这道人顿时一噎,半天说不出话来,想开口教训张衍几句,却又怕争论起来失了身份,遭人嘲笑,於是努力按捺心中怒火,冷声道:“贫道王一星,乃是上院评鉴,特来观你脉象。”
原本评鉴脉象需从上院请下一位至少玄光期的仙师,再由被评鉴者请族中一位长辈在旁协证,然而由於张衍并非世家出身,所以上院评鉴都是自恃身份,没有人肯来,於是一拖再拖,但是凕沧派明面上的规矩却是不能坏的,磨蹭了半个多月后才派了王一星这名明气期的修士过来应付一下。
而这王一星也是玄门世家出身,这份差事落到他的头上,自觉丢了大人,但几位师兄强逼下来,却是推诿不了,是以心情极为糟糕,怎么看张衍都觉不顺眼。
“既是上院品鉴当面,自当与师兄一观。”
张衍默运元真,当即就有一团云雾状的气息弥散出来。
王一星不禁“咦”了一声,别人脉象浮现非要一刻方能见功,张衍却须臾之间便显异象,这倒是不简单。可是等他看了一眼后,却鄙夷道:“雾相,下下品。”他一挥衣袖,拱手道:“告辞了。”
三名执事面面相觑,下下品?他们也是有眼力的,张衍这脉象虽然不见得很好,但是用下下之评语却是太过随意了。
既然品鉴已毕,张衍也不再多留,当即拜别三位执事。
石守静知道脉象关系到张衍今后功法选择,下下品的品鉴一出,那就是说张衍所能择取的功法少之又少了,他一路将张衍送到大殿门外,临别时出言劝慰道:“张师弟,以我看来,你脉象虽为下品,但象机圆满,内有无穷生机,纵是下品,也是当得起下上之等,下下却是委屈你了。”
“无妨,皆是下品,何来上下之分。”张衍表情如常,倒是看不出丝毫不高兴。
石守静暗暗点头,不管张衍资质如何,只是这心性便是一流,未来不见得没有作为,於是好言好语说道:“明日当有人来接师弟前往上院,若有暇时可来下院走动。”
“理当如此,师兄请留玉趾,师弟走了。”张衍拱拱手,洒然而去。
一路走下浩觉峰,他也是长出一口气,若是给那个王一星看出个什么“上上之品”的脉象,他倒是还要费一番口舌解释,幸好那人见识不够,又是虚应故事,所以不曾看出。
他知道自己身份太过特殊,以非世家的身份从下院开脉直入上院,肯定会引人不少目光,而且大多不含善意,行事颇为不便,上院的水比下院更深,所以在没有摸清楚情形前,不宜太过张扬。
至於石守静所说的修行功法,他倒是毫不在意,现在他有《太乙金书》在手,气机练到高深处可销金融铁,媲美法宝飞剑,这本道书连杜氏也要千方百计才能求来,门中下赐又岂能比这高明?想到这里,他抬首望天,“我之道路,又岂是尔等能阻得住的?”
下院众人也在各自等着看张衍脉象如何,不久之后消息传来:经上师品鉴,张衍开出的只是下下品的雾相。
众人闻听,这才觉得心头舒服了一点,多数人都以为这是理所当然的,没有家族支持,没有门派下赐,区区一凡民出身的修士,能给他开脉破关已是侥天之幸,还能指望开出什么入品流的脉象么?
不过无论如何,张衍既是下院入门弟子,开脉之后去上院已成定局,之前也并不是没有凡俗出身的弟子进入下院,但那些人都是天资杰出,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世家豪门惯常是用联姻的方式笼络过去,纳入本门之中,不过当听闻张衍脉象是下下之品,原本还对他有些意向的世家顿时都没了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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