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敲了几行,手机响了。林彦深没动,扭头瞟了一眼手机屏幕,吴文正。
吴文正给他打电话干嘛?林彦深皱皱眉,篮球社的活动经费又不够了,来找他这个金主爸爸赞助了?
如果是以前,林彦深会很爽快地接起电话,很爽快地把钱打进篮球社的账户。
可是现在他心情不好,懒得接。
林彦深任由电话在旁边响,自己敲自己的代码。那电话铃声响了一会儿,终于停了下来。
春天旅社。
在冷汗濡湿了后背的衣服之后,沈唯终究还是没有开口呼救。她不能冒险,不能引起那对男女的警觉。
他们至少要在旅馆休息三四个小时,这三四个小时里,她可以想想别的办法。
沈唯被女人推上楼梯,一层一层往上走。房间在三楼,靠边,窗外外面就是冬日灰蒙蒙的农田,连个活物都看不到。
光头男人大概是真累了,一进房间,卷起被子就蒙头大睡。
那女人一声不吭坐在椅子上,牢牢把着门,盯着沈唯看着。门被反锁了,钥匙在女人手上。
沈唯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大街,能把我的胳膊松开一下吗?我,我想上个厕所。”
女人怀疑地看着她,不吭声。
“真的,我憋了一路了。刚才他在旁边,我,我不好意思。”沈唯朝床上的男人努努嘴。
女人盯着她看了好几秒钟,似乎在判断她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最后,她走到沈唯身边,用力解开那几道布条。
手腕已经被勒紫了,刚松绑的时候,沈唯的手臂还是麻木的,她用力在腰侧搓着那两只手臂,想让血液循环起来。
洗手间很小,里面光秃秃的没有任何趁手的工具或者武器。
有一个玻璃杯可以摔碎了捡玻璃片,可是要把玻璃杯砸碎,一定会发出声音。不砸碎,把玻璃杯带在身上,鼓鼓囊囊的会引起那对狗男女的怀疑。
玻璃杯没有用。
还有就是毛巾和牙刷牙膏了。都是没用的东西。
沈唯绝望地站在窗边朝外看。窗户外面就是野地,三层的高度,跳下去不死也要骨折。
拖着条伤腿,她能跑到哪里去?
目光落到窗台上放着的一卷卫生纸,沈唯的眼睛终于亮了一下。卫生纸,这东西有用!
沈唯来不及多想,迅速咬破指尖,在卫生纸上写了两个血红的大字:救命!
刚才下车的时候她留意过那辆面包车的车牌号,她把车牌号写在救命的下面。然后,把卫生纸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自己羽绒服的口袋里。
“砰砰砰!”外面在敲门,“还没好?拉金子呢?”
沈唯赶紧应道,“好了好了。”
穿好裤子沈唯走出去,那女人还走进卫生间四处看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可疑的情况,才又走出来,“我跟你说,你别想逃,这里是三楼,从窗户跳下去就是个死!”
沈唯无辜地睁大眼睛,装出瑟瑟发抖的样子,“我没想跳。好死不如赖活着。我干嘛要去寻死呢?”
女人似乎对她这话很满意,点头笑了,“就是。好死不如赖活着。反正一辈子就这么回事,看开点,山里的那家人没什么毛病,男人也不疤不麻,年纪大一点更会疼人。你运气不错。”
沈唯低头不说话。心里有些苦涩。
男人不疤不麻。她不要林彦深,就是为了换一个不疤不麻的老男人吗?
林彦深要是知道她正被一个五大三粗的女人教育“女人要认命”,他会觉得荒谬吗?
他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呢?看看外面的天色,现在已经快中午了吧。
他在吃午餐吗?他会想她吗?
想到她的时候,他是什么样的心情?愤怒,怨恨,还是伤感,不舍?
是怨恨吧?
“你管得着我吗?你以为你是我什么人?我的事,用得着你来操心?”
他是恨她的吧?恨她提出分手吗?还是恨她践踏了他的面子,他的自尊心?
那她该恨谁?如果不是“有时”的兼职被高君如弄丢了,她怎么会去美甲店打工?不去美甲店打工,又怎么会给穆丹送钱,怎么会遇到那对居心叵测的老夫妻?
不不,沈唯赶紧摇头打住这个想法。
怪不了别人,更怪不了高君如。是她自己太蠢,不知人心险恶。
与其埋怨,还不如想想怎么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