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唳很佩服她临战钻研的精神,可在这混战中拖着个战五渣脱战真的不是一般的累,连青山都已经额头见汗,一路踩着金兵的尸体后撤。
金军的骑兵在战团中穿梭而过,转头准备杀个来回,就在不远处的骑兵调转马头的时候,青山忽然往后看了一眼,正对上鹤唳的眼睛。
鹤唳点点头。
两人脚步一顿,杀开两个金兵后,正等到一个骑兵骑着马挥着刀往他们冲来,两人压着左颜一矮身躲过刀锋的同时,青山伸手,鹤唳在跳起来在他掌上一蹬腿,借力自半空中跃起,一个翻身站在马屁股上,双手抓住那个骑兵的头顺着惯性往前一掀,手上还利落的一抹,那骑兵颈间喷溅着血液被掀下马去。
鹤唳抓住缰绳一扯,青山立刻把左颜托上来放在鹤唳身前:“走!”
“你怎么办?!”左颜焦急道。
可鹤唳的动作比她的问话更果断,她一手缰绳一手拔出马鞍上的备用弯刀,也一路砍瓜切菜,摆脱几个注意到异状的金军骑兵,一路马不停蹄冲出战团绝尘而去,转眼就没入了南边的树林。
左颜被这刺激的一路惊得全身都快痉挛了,脑子居然还清醒着:“青山!青山怎么办!”
“你去救她?”鹤唳还忙不迭的驱动着马。
左颜咬牙:“至少等一下啊!”
“在这儿停和用双脚跑出来没什么差别!骑兵很快会追上!你再吵我扔你下去了你有问题自己找答案吧!比如为什么那群宋兵不跑不撤!因为他们,跑不过,骑兵!记住,你的大宋在给你殿后!想浪费这个机会你就继续吵!”鹤唳压着左颜伏在马上,脚下狠力的夹马肚子,马儿吃痛在林间越跑越快,终于在舌头都伸出来的时候被鹤唳勒停。
全力奔跑的马上那体感与一辆敞篷跑车差不离多少,左颜被狂风和颠簸弄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此时也只能像条死狗一样下马趴在地上。
她还在想,神经质一样的想:“不是岳家军,南宋还有哪支队伍会有这个风貌?难道是韩世忠?不对,他在江苏镇守!不可能来这儿的,那是谁,不可能是张俊,张俊不是好东西!”
“这是支杂牌军。”鹤唳在旁边摸着马毛,摸了一手汗,她开始翻马鞍上的袋子,都是些没什么用的东西,还有一袋子圆润讨喜的鹅卵石,都带着奇特的色彩,她观察了一会儿鹅卵石,忽然笑了一声:“嘿,这还是个爸爸呢。”
“恩?”
“一看就是给自家小孩搜集的小玩意儿。”鹤唳掏了掏,果然从马鞍下面掏出一个打磨了一半的小弓,“哦哟哟手艺不错!”
左颜怔怔的看着,想说那是金兵是敌人,可转念一想,这些敌人在未来也是和他们手拉手唱“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支花”的同胞,心情就异常复杂。
她不愿再往这方面想,问:“你说他们是杂牌军?”
“恩,武器很不统一,训练很业余,很多人备用的武器都是柴刀和镰刀,用枪和大刀很不熟练……”鹤唳历数着,“大体观察我没青山有经验,这些还是看得出的,感觉像农民军。”
“……忠义军!”左颜笃定,“北方的忠义军!绝对是!”
“这就对了!”她激动的站起来,腿一软,强行站直,绕着马蹒跚的走起来,“没错,你看的没错,是民间军队,北方忠义军!北边沦陷后冒出来的民间抗金部队,一直和岳飞配合着!有一阵子攻打开封逼得金军的将领兀术逃离开封!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她又是兴奋又是难过,“我知道了,岳飞肯定已经被十二道金牌召回了,否则他不可能放着忠义军在这儿不管,忠义军孤掌难鸣,真的孤掌难鸣,他们只能拼一把,他们以为占领了开封,岳飞才可能被派回来驻守,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君要臣死,君要臣死啊……”她竟然流下了眼泪,“天,这是岳飞死前,开封的最后一战了。”
她通红着眼眶抬头:“岳飞再也没能回来。”
“……恩。”鹤唳透过她望着远处,密林深处马蹄声阵阵靠近,青山骑着马渐渐走近,他垂着头,姿势奇怪。
左颜毫无所觉:“这应该是1141年八月左右,气温也正好合适,我们如果现在去临安,有可能找到岳飞的踪迹。”
“如果赶不及呢?”鹤唳往前走了两步,紧紧盯着骑马靠近的青山。
“那就直接改道往淮西,岳飞最后一次抗金的地方,在明年二月!”
“……去淮西。”鹤唳说着,忽然拨开左颜飞奔过去,堪堪接住自马上滑下来的青山。
他的背上左肩处,深深的扎着一支箭。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以为今天更不了的!
结果一写打仗就哗啦啦了!
哎那!我去打个游戏庆祝一下!
☆、102.山村夜会
忠义军全军覆没的消息传过来时, 鹤唳三人到达了盘坳村.
他们处于开封到临安的必经之路……旁的山里,前阵子刚被岳飞收复回来,因为饱受战乱之苦, 穷得叮当响, 被来回抢了几次后, 已经完全麻木了。
鹤唳和左颜一路带着青山循着炊烟过来时,本看着这个山村破落得和废墟一样,都觉得没什么希望,谁知多走了两步, 还是看到了人烟, 老弱妇孺在破旧的房屋间穿行, 见到他们,先是有些慌乱,待看清他们是汉人后, 便再没什么特别表示, 只是各自闭紧了门户,一双双警惕的眼睛从窗棱间望出来。
鹤唳牵着驮伤员的马还拿着行李,左颜自觉应该挑起大梁,找到一个看起来还算靠谱的房子敲开, 果然里面住的是村正, 虽然只是个老人, 但是言行总是比其他村民有范一点,两人便交谈起来。
路上被鹤呖暴力处理过伤口后,青山仿佛受了场比中箭还重的伤, 一直半昏不醒的,两人便自行决定好了身份。两男一女同行总要有个说法,一番斟酌后便决定,青山和左颜扮夫妻,鹤呖与青山做兄妹。
左颜:亚历山大。
这是鹤呖单方面决定的,而且理由充足。
她与青山都会功夫,而且一看就系出一门,做兄妹或者师兄妹都好说,而左颜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如果不是嫁进来的,基本和他们二人的生活没有交汇的可能。
至于备用的一主二仆或者逃难同乡什么的,一经提出比对之后,似乎真的没第一个方案好。
看着昏睡的青山,左颜深深觉得自己接下来的时间会遭受巨大的精神霸凌。毕竟她已经见识到了青山对鹤呖的痴汉程度,都搞不明白这个看起来很正常的男人怎么就会盯上鹤唳的。
对于不同的身份他们都有准备好一应文牒,宋朝的户籍文牒究竟长什么样,当然没有实物保留至今,于是研究院只有请了全国最权威的专家,借各种名目开了几十次研究会和比赛,颁奖无数,才最终拟定了最有可能的样子,做了模板,留了空,一旦决定好就会直接在相应文牒上填了名字带上。
左颜路上经历了鹤呖的传授,尽量言简意赅的表达了他们要借宿的意思,村正连文牒什么的都没要求看,随便给他们指了个靠山的破房子,说那家人绝了户早死完了,让他们自行去折腾。
两人齐心协力把青山怼到唯一一个炕上后,便开始一里一外的折腾。
左颜常年独居,打理起房子来得心应手,鹤唳则看了一眼眼前郁郁葱葱的苍翠群山,一头扎了进去,傍晚回来,已经抓了一只肥硕的山鸡,一只小野猪,还拎了一袋子蘑菇野菜。
她拿半只小野猪问村正换了一小袋粗盐,一小袋玉米面,借了锅碗瓢盆,回来便开始生火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