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会熟吗?
她犹豫地看着潜入水下的鱼,终究没问出来。
“水冷了叫我。”千霜在床上躺下,听着不远处轻微的水声,盯了床边跳跃的的烛火一会儿,扬起手,掌风掠过,熄灭了烛光。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紫色雷光一闪而过,紧接着,整个房间亮了一瞬。
雷声轰然。
要下大雨了。
千霜困得很,但潜意识始终记着水会冷,总惦记着什么时候起来把鱼抱出来。
人不想起床时总会产生一种错觉——那就是自己已经起床了。
千霜梦到自己起了床,摸着黑把鱼抱出来,放到床上,盖上被子……鱼身上湿哒哒的,可她太困了,躺下就睡回过去。
她一翻身,手臂搭着的地方冰冰凉凉,她下意识皱了皱眉。
冰冷的东西圈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臂放了下去。
雷声轰然一响,她睡得更不安稳。
恍惚间她似乎在加柴烧火,烧得汗流浃背,头顶上一个声音传来,清冷而动听:“再烧热点。”
千霜抬头:“再烧您可就熟了啊!”
那声音轻嗤一声:“狼堡的锅,什么时候煮熟过东西。”
“……”千霜无言以对。
她继续烧着水,烧着烧着,一条漂亮到极点的鱼尾垂了下来。
她心中狂喜,正想摸,那鱼尾却突然向她脸上打过来。
啪啪啪!
……千霜下意识睁开酸涩的眼,忙不迭往脸上摸。
然后对上了一双写满愤怒的冰蓝眸子。
这种眼神似曾相识。
千霜反应慢半拍地看着自己另一只爪子……发现又有几根无辜银发落入她的魔爪。
“对对……对不起。”千霜讪讪道,后知后觉地感到脸真的有点疼。
千霜迷离的目光渐渐有了焦距,她坐起来,四下看了看,皱起了眉头。
她昨晚真的有醒过来,把鱼抱到床上吗?
如果没有,这条鱼又是如何在没有弄湿地面的情况下上了她的床?
除非……
千霜猛地掀开被子,人鱼一惊,以为她要做什么,身体顿时紧绷。
千霜看到那条漂亮的尾巴,揉了揉眉心。
怎么回事?
难道她昨晚梦游了?
千霜下了床,又去看那个浴桶。
人鱼看她走了,这才松了浑身的警惕。
淡漠目光在不远处人的身上略略一扫,冰蓝的眸子动了动,望向窗外。
昨晚的雨下的大,这会儿已经停了,但那株赤红交织、美得肆意的赤线金珠已经被打掉了许多花蕊,此刻在风中颤颤巍巍地摇曳,娇弱而可怜。
商衍垂下眸子,想起深海的海葵。
比起赤线金珠,海葵同样的美丽,可它们常开不败,几乎永不凋亡。
海葵也没有这么娇弱,它们捕食小鱼小虾为生,海里的小型动物都知道要躲着它们。
在海里,越迷人的,本来就越危险。
商衍抿了抿唇,见那个女子满脸不得其解地回来,眸光变得复杂。
“算了,”千霜翻箱倒柜,终于找出一件白色长袍,给他套上后,人鱼半身鱼尾堪堪只露出一小截尾鳍。
商衍不习惯地扯了扯衣角,疑惑地看向千霜。
千霜道:“你不是嫌水冷,西郊有个温泉,我总不能让你就这么出去……别瞪我,我有什么办法?有本事你把尾巴变成腿?不是,那你也不能/裸/奔啊。”
“行行行,祖宗,就穿一会儿成不,到地方就给你脱了,好不啦?”
商衍想到温泉,勉强忍了。
千霜怕他的脸惹来是非,索性拿了个兜帽给他戴上,这才抱着他策马往西郊去。
老黑的速度极快,颠得也狠,人鱼晕马,没多久脸色就难看得不行。
千霜暗骂一声娇气,不得不放缓了速度。
所幸一路上人不多,况且在花泽国,戴着兜帽的大多是已婚男子,是以也没人将过多的注意力放在商衍身上。
为了照顾晕马的人鱼,千霜硬是将宝马开成拖拉机,多费了半个多小时才抵达西郊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