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把一条河鲀的鱼腹部朝上,用剪刀从泄殖孔处向头部剪开腹部。
他剪得非常小心,就像是医生给儿子做手术似的。
这一刀极重要,若是剪破了内脏,剧毒的毒液流出来,污染了鱼肉,那就失败了,要改用另外一条河鲀了。
他成功地剖开鱼肚,取出鱼肠、肝脏、卵巢和肾等含剧毒的内脏。
这些内脏都是不能吃的,万一误吃了可是会死人的。
他用布把这些垃圾都包起来,交给一个小混混,让他去烧掉,用土埋了。
他再把另外一把小厨刀把河豚的肉一小块一小块地切下来,放在水龙头下,将上面的毒汁冲洗干净。
清洗河鲀可是非常重要的一步,必须得用活水清洗,
野生河豚的鱼肉、鱼鳍、鱼白所含的毒素比较少,用活水冲洗干净就可以食用。
洗净后的鱼肉块白嫩如玉、晶莹剔透,鱼白是雪白中带一点点很淡的黄.色。
他将鱼鳍也冲洗干净,晾干,用火烤过,将河豚鱼的香味逼出,再将其放入绍酒中,这是河豚鱼鳍酒。
蔡波跟周导演碰了杯,各自小酌了一口,只觉得绍酒的酒香与河豚的鲜香混合在一起,那味道独树一帜!
香味围绕在口腔与鼻腔之间,反复徘徊萦绕,让他们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享受。
黑炮哥的刀工也很好,把河豚肉切得像灯影牛肉那般薄,还摆成仙鹤的造型。他还准备了细葱卷、萝卜泥和酸橘醋这些配料。
蔡波笑问周导演:“你敢不敢拼死吃河豚?在扶桑想要料理河鲀,可还得拿执照的,这黑大炮应该是没有执照的。即使在盛行吃河豚的扶桑,每年都还是有至少五十人因为这河鲀毒素丧生,这就是吃货的代价。”
拼死吃河豚是一个典故。
早在宋代,一个士大夫曾经请苏东坡吃河豚。
苏东坡吃河豚时,士大夫想听他如何品评。但见苏轼埋头大吃,一言不发。
当士大夫的家人相顾失望之际,这时已打饱嗝、停止下筷的苏轼,忽又拿起筷子,口中说道:“也值得一死!”
这典故一直流传至今。
周导演犹豫了一下,笑道:“要不您先试吃?”
蔡波笑道:“好,生命诚可贵,河豚价更高。那我就当一回太监,给皇上试菜。”
他用薄薄河豚刺身卷着细葱,蘸了一些萝卜泥和酸橘醋调成的配料一起吃。
这细葱有着独特的香味,入口咀嚼时带着清脆的声音,与鲜美的入口即化的河豚肉片搭配起来,味道刚刚好。
他猛然间伸着舌头,惊呼道:“哎呀,我的舌头有点麻!”
周导演和小鸥大惊失色,黑炮哥也吓了一大跳。
鹿燃笑道:“别担心,这老顽童就爱吓唬人!”
蔡波笑着吐吐舌头,道:“启禀皇上,可以放心食用。”
周导演笑道:“果然是老顽童,吓我一大跳!我吃不惯鱼生,还是吃这个吧!”
桌子上还有一道黑炮哥刚刚做好的炸河豚肉块,周导演夹起了一块。
这河豚肉块切得较厚,颇有韧劲。
一口咬下去,咬破那金黄色的炸衣,鲜美而有韧劲的河豚肉入口时,似乎有那么几丝紧致,但滑入口中与唾液结合后,就化为了浓郁的汤汁,就像深水鱼.雷那样在口中爆炸了。
美食当前,周导演再也不畏惧,也不矜持了,大口大口地吃着,吃完了四块炸河豚,一块都没没留给蔡波。
接下来,红烧西施乳也端上来了。
西施乳就是河豚的精囊,这名字也是来源于宋朝大吃货苏东坡的诗句。
苏东坡对河豚的热爱是众所周知的,除了那句千古流传的“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称”,还有一句“甘美远胜西子乳,吴王当年未曾知”。
至于把西施乳称作鱼白,那是扶桑人的叫法。
蔡海边吃边笑着说:“好吃到停不了口呀!怎么办,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呀!哎呀,可能就会胖三斤哟!”老顽童的天真烂漫的本色尽显无遗。
周导演是知道这西施乳就是河豚的精囊,心理上有些抗拒,就没动筷子。
他思索片刻,问黑炮哥:“你的厨艺也很好,一条鱼能做出三道美味佳肴,算上这鱼鳍酒的话就是四道。我的正在筹拍的电影里有一个大反派的得力手下的角色,还没有定下人选。你愿意来试镜吗?”
黑炮哥听了,非常难以置信,喜出望外,高兴之余却又有些踌躇,带着自嘲的语气问:“我这种人也能当演员?”
周导演笑道:“只要你愿意改邪归正。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呀!”
黑炮哥呆呆地想了一阵,沉声说道:“我考虑一下。”
小鸥看着蔡波,问:“蔡先生,分胜负了没有?”
蔡波显得十分为难,心里千回百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