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云宫主,我去看看火破云,麻烦帮我代取一下时轮珠。」
败者组后面的三场对决,他已无心观看,也基本没有了必要。
出了封神台,云澈速度加快,直奔炎神界居所。
因火破云在玄神大会大放异彩,炎神界所居的庭院气氛一直都是分外热烈,但今日,云澈刚一靠近,便感觉到一片沉闷。
火破云虽然气色显虚,但伤势已愈,显然火如烈之前是在时轮珠中给他疗伤。但比之伤势严重的多的,是他的精神状态。他倚坐在庭院角落一棵粗树之侧,双目怔然,如若失魂。
周围,火如烈,还有一众金乌宗的长老、弟子都是满面愁容。
看到云澈,火如烈眼睛一亮,连忙冲过来拉住他,小声道:「云小子,你来得正好,你来安慰他,或许更好一些……唉。」
云澈点了点头,来到火破云身侧。
察觉到云澈的气息,火破云抬头,无比勉强的笑了一下:「云兄弟……抱歉让我看到我的丑态了,你放心,我没事。」
靠近火破云,云澈明明感觉到了他身上蒙着一层厚厚的阴郁。
像是有一层厚重的灰暗烟雾,牢牢的覆在了他的心魂之上,无法散去。
云澈蹲下身来,许久,缓声道:「破云兄,你可还记得清晨我对你说过的话,君惜泪会因我们的交情,把对我的怨恨发泄到你的身上。她那一剑,绝不是随手挥出,而是刻意动用了极高层次的剑意……很可能,他一上来就释放了最极限的力量,为的,就是这个结果。」
「是否如此,又有何区别?」火破云惨笑一声:「她只用了一剑……一剑……」
「我知道自己会败。所以,我准备毫无保留,我要向东神域尽情展示金乌炎的真姿……我以为自己至少能支撑二十个照面,就算再惨,也至少可以撑到十个照面……」
「但是……但是……」火破云双手攥紧,指节发白,已是说不下去。
火破云绝非无法接受失败,甚至已完全准备好了败。但,君惜泪只用了一剑,便让他一败涂地。那一剑不但粉碎他的火焰,重创他的身体,还将他的信念和骄傲完全粉碎。
「……破云兄,」云澈皱了皱眉:「你是不是开始质疑……曾经引以为傲的金乌炎,并不如自己一直认为的那么强大?」
不远处,火如烈因云澈的这句话猛地转身,目光动荡。
云澈的言语,重击了火破云的灵魂。他垂下头,重重的吸了一口气:「我在炎神界而生,我有着远胜他们的火焰天赋,一生伴随着无数的赞誉,我有幸被师尊收为亲传弟子……我还得到了金乌神灵的恩赐,赐予了我……最极致的金乌血脉。」
云澈:「……」
「这一切,我深以为傲。从小到大,我一直相信着金乌炎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而得到了金乌神灵的恩赐后,我更是无比坚信……师尊也曾告诉我,我有着炎神界史上最精纯,最极致的金乌炎力。」
「但是,在君惜泪面前,却是如此的不堪一击,连她的一剑,都挡不住。」
对自己力量、血脉的深以为傲,在火破云的人生之中,早已坚如信念。让火破云遭受重击的不是挫败,而是信念的崩塌。
「君惜泪她不是一般的人。」云澈轻声道:「她的玄力,毕竟胜你三个小境界。玄力压制,大多数时候并非是强大玄功可以弥补的。而且,你极少离开炎神界,应该从未和真正的剑道高手交手过,这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火破云摇了摇头,再次强笑一声:「云兄弟,你不必安慰我。我知道我不争气的陷入了泥沼。不用担心,我只是一时无法说服自己……给我时间,我会好起来的。」
「我其实从来就没有担心过。」云澈微笑起来:「破云兄,你其实完全不必自责现在的状态,更不需要为之羞愧。因为我们并不是那些活了几千几万年,看破无数沧桑的老头子,我们来到这个世上,满打满算也才二三十年,连世界都根本来不及看清,又怎么会没有迷茫的时候。」
火破云轻轻抬头:「云兄弟,你也曾经……如此吗?」
「当然。」云澈点头,目光变得幽深:「而且不止一次。上一次,就在几年前。」
「那时,我还身处下界。我遇到了一个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战胜的人。而他还不是如君惜泪那般的对手,而是死敌,若我不能战胜他,不但我,我的妻子,我的亲人,所有我身边的人,都将陷入最可怕的灾厄。」
云澈所说的,自然是轩辕问天。
「那段时间,我陷入了极重的阴郁,每日浑浑噩噩,每一丝意念都灌满着灰暗和绝望,要比现在的你更加不堪的多。不过,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我就成功的脱离了出来。」云澈一脸轻松的笑着道:「我可以,破云兄当然更没问题。」
「而且,对我们而言,这并不是什么坏事,因为每一次摆脱阴影,都会是一次成长甚至涅盘。如果在我们这个年纪没有经历过这种迷茫,我反而觉得会是一种人生的缺失。」
「所以,破云兄真的不必在意自己现在的状态,也不用急着强行摆脱,倾听和顺从自己的内心就好。」
火破云目光颤抖,无声间,眉宇间的郁结在悄然的舒展。
「云兄弟,谢谢你。」他笑了起来,而这次却不再是强笑,笑意之下,微现泪光:「这辈子能认识你,真的……太好了。」
「我也一样。」云澈也笑了起来:「不过谢就不必了,我们是朋友嘛。」
「嗯,朋友。」火破云重重的点头。
火如烈定定的看着两人,虽然火破云郁结还未尽散,但精神状态已有着显眼的改变。他心中的重石也落下大半,对云澈又一次生出了无尽的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