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地下空间,云澈整整跪了三天三夜。
对云沧海而言,死亡,的确是一种解脱。这百年之中,他无数次的渴望就此死去,却因身怀幻妖界的重要之物和天大秘密而不能死,如今,所有的东西他都托付给了云澈,他也到了该解脱的时候了,更何况,自己的解脱,还能换来云澈的自由。
而且,这不仅仅是让云澈获得自由,也是能保证他安全的唯一方法。邢天剑和星陨之链上都有天威剑域设下的灵魂印记,如果云澈强行逃脱邢天剑的镇压,必然会让天威剑域发觉,从而追查他是如何从邢天剑的镇压下出来,若是他带着云沧海一起逃离,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以云澈目前的力量,在天威剑域面前连只蝼蚁都算不上。而唯有云沧海自己了断,让邢天剑和星陨之链因没有了目标而收起力量,才是云澈离开这里最安全的方式。
云澈明白这些,但这对他而言,又实在是太过残酷。因为云沧海是他两世之中所找到的第一个真正的血亲,他还未能完全的去感受那种唯有血亲之间才有的温情和血脉相连,他便在他的眼前,永远的离世。
原本急欲离□,开这里的云澈,却在获得自由之后,没有选择马上离开,而是跪在云沧海身前整整三天……为他守灵三天,也用三天的时间,去平静内心所有的悲伤和波澜。
同时,一个名字,也在这三天之内,死死的印入了他的心海之中。
天威剑域!!
三天过去,云澈终於有了动静,他睁开眼睛,无比缓慢的起身,把云沧海的躯体小心的移入天毒珠之中,口中轻渺的低念着:「爷爷,你受了百年之苦,一定渴望能重回故里。待我有能力前往幻妖界的那一天,我会带你回到你一直眷恋和牵挂的家族,让你安详的睡在故乡的土地上……待将来我有了儿女,我会带着我的妻儿,每年去看望你,不会让你孤单……」
低念声中,云澈也站直了起来,抬头看向了上空……天威剑域,无论你究竟是正是邪,是对是错,是善是恶,但就凭你们逼死了我的爷爷,害死了拯救我的萧叔叔,在我有足够能力的那一天,我必要你们付出最惨重的代价,祭奠我爷爷和萧叔叔的在天之灵!
云澈的心性之坚异於常人,三天的无尽悲伤后,随着云沧海安详於天毒珠,他的眼神也变得冷醒一片,内心也是一片空灵,他抬头看向上空,微吸一口气,一跃而起。
砰!!
一声震响,上空没有了镇压之力的土地被云澈直接冲开……
…………………………
天剑山庄御剑台,卯时一刻。
天刚蒙蒙亮,凌杰如以往一般早早来到御剑台开始了晨练,不过这几日,他练剑时总是走神,满脑子想的都是焚绝城和苍月公主的婚事。
嘶啦!
天鸯剑脱手飞出,在空中荡起波浪般的重叠流光后迅疾的飞回到他的手中,而在这时,一阵异样的响动忽然从斜下方传来,这丝异响让他瞬间停止动作,刚要凝耳倾听,邢天剑前方的一片台面忽然崩裂,一个黑色的身影从中飞窜而出。
「啊啊!!」
这忽然的变故让凌杰大吃一惊,在失声怪叫中慌不迭的后退。那个窜出的人影一直拔起十数丈后,然后又快速坠下,重重的落在了凌杰的前方。在龙阙带来的重压下,下方的岩石出现了大面积的崩裂。
「你……」凌杰再次后退一步,天鸯剑下意识的横在身前,他刚喊出一个字,眼睛便猝然瞪大,口中失声惊叫:「老……老大!!」
凌杰的模样,活活像大白天见了鬼。
本该死了一年多的人,忽然在自己面前从地底下冒出来,不是见鬼是什么。在那一瞬间,凌杰真切的以为自己遭遇了传说中的诈屍。
「小杰?」云澈微微愕然的看着他,他没想到,自己出来之后,见到的第一个居然是凌杰。十六个月没见,凌杰已长大了很多,神情间虽然依旧带着些微的稚气,但更多的,是如剑锋一般的凌厉。
听着他的声音,感受着来自他的力量气息,凌杰这才如梦方醒,脸上露出巨大的惊喜,他把天鸯剑一收,冲了上去,激动无比的道:「老大,你你你……你没有死?你竟然没有死……你真的没有死?」
「废话,我要是死了,还能站在这里吗?」云澈笑了笑道,同样心中一叹,毫无疑问,这段时间以来,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那些关心着自己的人,会是怎样的伤心断肠……
「可是,那天你被妖人打了那一掌,还被一起封在了下面,根本不可能有活的希望……」凌杰一边说着,感知下意识的扫向邢天剑,忽然注意到邢天剑的那股无形威压已经消失不见。这些天,他在御剑台练剑时,也始终感觉到哪里似乎有什么不对,但却从未往邢天剑上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