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1 / 2)

蓝裙子姑娘虽说替夏淳上过药,一夜过去,伤药这会儿也没什么药效了。蓝裙子姑娘仔细地看了看夏淳的脸,压低了嗓音请夏淳先出去,她好帮她再换一次药。

夏淳进来这会儿还没瞧过周卿玉,他的伤显然是被仔细处理过的。后背上细小的伤口也涂了药,用绷带包扎得很好。胳膊是伤口也涂了药,换了十分好的纱布。除了渗了一点点血,一夜过去,伤口没有化脓。

虽然高热没有退下去,但周卿玉的脸色已经好转了太多。

救命之恩没什么好辩驳的,夏淳十分感激:“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姑娘你心善人美,善解人意,大大的好。”如果没有这姑娘将他们带回来,说不定他们睡过去,一个不小心就被豺狼虎豹给叼了。夏淳于是拍拍胸口,信誓旦旦道:“你的大恩大德,我们公子醒了,一定会报答你的。”

蓝裙子抿嘴笑起来,温和地点点头:“奴家名唤阿花,姑娘叫奴家阿花便好。”

夏淳立即就叫了声阿花。

然后特别自来熟地就道:“对了阿花,刚才院外有一个女人在找阿花大夫呢。我不清楚状况便没有应声。她方才没有寻到人,说是以后再来找便走了。”说着,夏淳的肚子忽然发出一声响亮的长鸣,毫不遮掩的饥饿:“那什么,阿花大夫你家中还有什么果腹的食物不?我已经好久没吃过东西了,肚子好饿……”

阿花噎了噎,看她的眼神顿时有些一言难尽的味道。

阿花大夫看着夏淳,“……罢了,你随我来。”/公/众/号/小/甜/宠/文/

这是山里人家,家家户户都是山里淘食,其实没太多种类的吃食。阿花去后厨转了一圈,能拿出来的不过是两三个芋头,一碗清粥,和一碟泡好的酱菜。想着周卿玉还没吃药,阿花交代了一声周卿玉的情况比较危险,她需得再去煎一碗药。

落下这一句,她转身便走了。

夏淳点头表示她自去便可,目光扭头就盯在这些吃食上。虽说没有肉,但有的吃就很不错了,没有嫌弃的道理。夏淳就这一碗清粥,一口气塞了四个芋头。

吃饱了,才仿佛重新活过来。

没一会儿,阿花又抱着个小盅从后头进来:“姑娘,你脸上这药需得换了。门前有一口井,你且快去洗了脸上的,奴家才好替你上新药。”

她不说夏淳还没想起来,一翘腿就爬起来。

山里人都是懂些草药的,阿花给夏淳用的药,是直接拿那药材碾碎了涂。毕竟不是圣药,没有立竿见影的效果。此时绿惨惨的搭配着夏淳一身褴褛,别样的渗人。

井水凉爽,夏淳趁着洗药,顺便洗了把脸。

顶着一张干净的脸去找阿花,阿花再看夏淳,就震惊了。显然窝在这山沟沟里小半辈子,阿花还没见过夏淳这么直白的美貌。显然即便昧着良心,她也说不出这样的一张脸,与屋里那清隽不染凡尘的一张脸是兄妹。

阿花一手端着钵一手捏着捣药杵,嘴翕了翕,赞了一句:“姑娘好相貌。”

夏淳嘿嘿一笑,也赞扬她:“你也好相貌。”

阿花不说话了,低着头专心捣药。

替夏淳换好了药,阿花便去了后屋替周卿玉煎药。夏淳见屋里屋外都没人,背着手就院前院后地转悠。都转了一圈,夏淳无聊地在后屋墙角数蚂蚁。

看这蚂蚁勤劳的程度,这两天估计是走不开的,这是要下大雨。

夏淳拍拍手扔了草根就又回了屋里去,盯着周卿玉。

这会儿周卿玉似乎又发起了高热,呼吸声儿听着很沉。夏淳这么粗枝大叶的人都听出来他正遭受这煎熬,心里不由生出了几分忧心。这没有抗生素的古代,高烧都只能靠硬熬。触手这么一摸周卿玉的额头,烫得都能烫死几窝蚂蚁。

夏淳不禁忧愁,为了减重,她将两人身上能扔的东西都扔了,一会儿拿什么付人家医药费和食宿费。也不知道周卿玉的人找到这里得多久,夏淳想想,觉得自己得想个法子。

窗外的天很快沉下来,轰隆轰隆的,好像又要下雨了。

夏淳俯下身去贴近昏迷的人,见他脸颊酡红,刚准备摸一摸温度,就被阿花打断。

阿花不知为何去而复返,手里端着一碗汤药。见夏淳吓了一跳,忙不好意思道:“姑娘身上脏的厉害,莫要轻易碰这位公子。他身上伤口多,若是化脓,有性命之忧。”

“哦。”夏淳干脆利落地收回了手。

阿花将药汁儿放到桌子上,见夏淳探头探脑的,不由指了指院子里的草药道:“这天儿,看样子要下暴雨。姑娘若是闲来无事,不若帮奴家一个忙,将外头的晒的草药搬进屋。”

夏淳于是掀了帘子就出去了。

她背影儿刚消失,阿花的眼神顿时就柔软了下来,盈盈如水般落在床榻之人身上。

床榻之上,周卿玉乌发披散铺满后背,一缕缕蜿蜒地隐没在被褥的褶皱中。哪怕这人意识不清晰,昏暗的屋内,仿佛因这个人的存在而清贵高洁了起来。阿花心口砰砰跳,那里涌动着她十八年来从未感受过的潮水般的热切与欣喜。阿花不知道这是什么,但她觉得,若是一辈子伺候这个人,她甘之如饴。

正当阿花看得痴了,床榻之上的人忽然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眼眸黝黑,似看不分明般茫茫然流转了一圈,落到眼前捧着碗站在不远处殷切地看着他的姑娘的身上。纤长的眼睫半遮,缓慢地眨动着,就仿佛一副淡漠的山水画忽然被注入了灵魂,霎时间就鲜活了起来。

周卿玉动了动嘴唇,低沉沙哑的嗓音瞬间叫阿花一股酥麻战栗到骨子里。他说:“是你救了我?”

阿花的心好似被一只手捏住,她小心翼翼道:“是奴家,公子,奴家名为阿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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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公子醒来的刚刚好,药才煎好, 公子趁热喝了。”

说着, 阿花便药端着药碗往周卿玉的炕边走去。

只是她才迈开脚步,周卿玉极其挑剔的鼻子立即就嗅到了一股古怪的味道。周卿玉眼前还是昏沉沉的, 屋里昏暗的光更妨碍了视物。眼睛看不见,鼻子的嗅觉就更敏锐。

周卿玉憋气地蹙起了眉, 就像夏淳之前嗅到的, 苦涩的草药味儿中夹杂一丝掩都掩不住的狐臭。这古怪的味道叫周卿玉有些绷不住世家子的涵养,他抬手做了个不必靠近的手势:“不必劳烦,姑娘将药放下便可。”

阿花闻言一愣, 立住抬眼看着周卿玉。

周卿玉却不看她, 一手扶墙一手捂嘴沉沉地咳嗽了两下,散乱的头发从肩头滑下来,半遮着上身。他的声音更加沙哑:“姑娘有事且自去吧, 不必管我。”

说着, 他撑着墙壁就坐起了身。

上半身贴在冰凉的土墙上,阴凉的温度叫他燥热难耐的体热得到一丝丝的慰藉。他长腿自然地屈起来, 一条腿盘着一条腿半支开,绸裤顿时袭到了膝盖附近。不知为何,他头一次觉得绸裤如此小过, 竟然能紧紧巴巴地蹦在身上, 勒得人生疼。

周卿玉极不舒服地动了动,可是无论何种姿势都勒。有人在,他也不大方便调整坐姿, 只能僵硬的坐着,一时间只觉得十分难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