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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蒙郎 紫夭 2717 字 5天前

第112章

“阿娜呢?”达达尔问着, “不是一直让阿娜看着的吗?”

婢女忙回道,“阿娜昨日告假,说是家中母亲病重, 她连夜便赶回去河蜜了。”

“怎么这个节骨眼上告假?她就准了?”达达尔说着指了指帐子里头。

婢女才道, “二夫人本是说做不了主的, 便让阿娜去问问郡马和夫人。也不知道郡马和夫人回了她什么,今日一早便听得住着她旁边的塔桑说, 昨日夜里便回去了。”

“她没来问过我。”达达尔说着, 又听得帐子里人喊疼。只使着婢女,“你回去,我让他们去找岳母来。”

等得婢女进去,他方才喊了身边亲兵去通传耶柔。帐子外头听着阿托雅喊疼,半晌,方才见得亲兵回来。

“郡马, 耶柔夫人回了话。道是今日身子有恙,不能来了。”

“……”达达尔无奈, 只能道, “去, 将大夫人请来。”

半晌, 依吉不情不愿被请了过来。只对达达尔道, “让我滚便滚, 让我来便来。达达尔请了那河蜜的医女来,还找我做什么。”

达达尔背手叹气,“河蜜医女家中临时有要是, 告了假。”

“阿托雅临产胎大,只能有劳你了。”

依吉难得听得他说软话,却是扭捏了几分,方才答应了下来。“那我进去,若今日她顺利生下孩子。你我之间的旧事,便当做一笔勾销。可否?”

达达尔嘴角挤出一丝笑容:“这是自然。”

依吉心中几分安慰,这才进了帐子,给阿托雅把脉摸胎。半晌,方才拿着药方出来,对达达尔交代着,“我去抓药,给她配顺产汤。”

达达尔点头,拱了拱手,“夫人,辛苦。”

依吉心中多了几分底气,方才抿了抿嘴,直往自己帐子里去了。寻了药材,便让丫鬟拿着去了厨房,吩咐好了,武火烧开,转文火,四分之一个时辰,便能端来产房。

厨房里早支起来了小炭炉子,轻鹤蹲在炭火前,打着蒲扇,正给凌宋儿煎药。见得依吉身边小丫鬟奈庆进来,轻鹤自摸了摸怀中早备好的草药。

奈庆也端着一炉炭火,坐来轻鹤身边。一同煮药。轻鹤自与她说了两句,方才起身去倒了水来。一半儿自己喝了,一半儿递给奈庆示好。片刻,轻鹤惊呼,没了炭火。奈庆笑了笑起了身,去帮她寻着炭火来。轻鹤方才赶忙身上摸出来药包,倒进了旁边的药汤里。

奈庆端着顺产药,再来产房的时候。床上阿托雅正疼得死去活来。接生的嬷嬷帮她顺着肚腹,依吉也在旁边熏着火炙。见得奈庆进来,依吉忙吩咐着嬷嬷,“将人扶起来,先将顺产药喝了。”

阿托雅撑着身子支了起身,一旁嬷嬷扶着,奈吉送了汤药来嘴边。重新躺着回去,腹中便起了动静。方才还只是纠着疼,却忽的有了坠感。嬷嬷去望了望,“二夫人,羊水破了,该能生了。你稍用些劲儿来。”

阿托雅听得嬷嬷的话,暗暗里使着力气。可到底胎儿太大,折磨人。喊着好几回不生了,全让帐子外头达达尔听到,来来回回踱着步子,不时对帐子里喊着,“怎么样了?”

依吉腾出来功夫,出来帐子外头跟他道,“你喊什么。就快了,急什么呀。”

达达尔方才放了心,欣喜几分,望着依吉再进去帐子里,盼了起来。他若做了父亲,父汗面前的位置该又稳当了些。即便这次北平的事情回去了父汗要怪罪,也该要看在新孙儿份儿上,轻罚。

凌宋儿帐子里,摆弄着茶点。她如今的身子,不能喝茶的。方才让落落取了羊奶和糯米粉来,做了些羊奶糕。又点了两杯茶,给轻鹤和落落分了下去。

轻鹤端着安胎药回来,走来桌边坐下,“公主,喝药拉。”

凌宋儿接了过来,这药汤她早就喝习惯了,一开始还觉着有些苦,如今只觉甘甜。一口气喝完了药,她方才轻声问着,“那两味药材可都放好了?”

轻鹤点头道,“都好了,公主。”

凌宋儿将眼前茶碗和糕点送去她眼前,“辛苦轻鹤了。”

轻鹤却是拉低了声音,问着,“可轻鹤不明白,公主是借依吉的手,除了阿托雅的孩子?”

凌宋儿自抿了一口自己碗中的热水,“是为赫尔真铺路。”

帐子外头传来阿托雅大喊着的声音,隔着老大一半儿的空地儿都听得清清楚楚。凌宋儿心中似是被什么东西重重锤了两下,手不自觉捂上了自己的肚子。一旁轻鹤看得她神色变化,忙来扶着,“公主去床榻上躺着吧,安安静静歇着,莫被这些声响吓到了孩子。”

达达尔帐子外头越发站不住了,只撩开来了帐帘冲了进去。奈庆方才要端水出去,一盆子血水差些洒在他身上。依吉见得他进来,忙起身来挡着,“你进来做什么?快出去。”

达达尔绕着她视线落在阿托雅身上。嬷嬷正扶着人,跪着床边生产。那肚子揪着一团,早变了形状。他拧着眉头直喊着,“阿托雅,给我生个大胖小子,回了汗营,额吉一定赏你。”

依吉听得几分闹心,却仍是将人赶了出去。方才转身回来床榻边上,拍了拍阿托雅的肚子,“你再不会用劲儿,这孩子都快不行了。你可想好了?”

阿托雅心系着腹中的骨肉,捉着帐子顶上吊落下来两跟麻绳,用尽了气力。胎儿终是滑出了母体,阿托雅无力瘫软了下去,嬷嬷忙来将产妇扶着,依吉这才将落在羊毛毯子上的胎儿抱了起来。

却见得胎儿面色铁紫,全身也都发青。手脚都松松垂着,没了气息…

阿托雅缓了口气回来,却还没听得自己孩子的哭声,睁眼拧着头起来望着依吉,“他…他还好么?”

依吉几分为难,奈庆回来,忙帮着来照顾孩子,见得依吉手中那孩子的模样,“啊”地一声喊了出来。

达达尔早听得帐子里动静停了,听得奈庆这声,又冲进来帐子。只见得阿托雅摊在嬷嬷怀中,腿上浅浅盖着被褥,身下的羊毛毯子上血迹斑斓,伸手向着依吉,声音虚弱不堪,“我孩子怎么了?你给我看看。”

依吉却立在一旁和奈庆抱着她的孩子,脸上为难,又听得达达尔闯了进来,一脸铁青。她只觉着脊背发寒,“我…我只是帮她顺产,这孩子,在她腹中就死了。”

“死了…”阿托雅听得这两字,方才就虚弱的气息,一下儿没喘得上来,直直落去嬷嬷怀中,晕了过去。

达达尔上前一巴掌落在依吉脸上,“前前后后都是你在照顾,前两日阿娜还请过脉象,道是母子皆安。”

“我是真没想到,塔勒他生了个如此歹毒的女儿。连我的骨肉都不肯放过。”

“达达尔你说的什么话?”依吉泪水已经止不住,“我是真的用心想帮她接生,妇人生产本就九死一生,孩子生出来就没了呼吸,我也不想。”

她说着冷笑了两声,直往后退了退,“我以为好好待她,你便能对我好些。是我痴心妄想!”

嬷嬷按着阿托雅的人中,才见得人醒了过来。阿托雅痛哭着,方才生产完的身子,踉踉跄跄爬着去了依吉脚下,扯着她的脚踝,“你把孩子还给我…”

依吉心灰意冷,见得脚下的人,气又上了头,怀中死胎一把扔去了方才的羊毛毯子上。阿托雅见得,气血攻心,只望着从襁褓中滚落出来的死胎,吐了血…

依吉看着大笑,“好,你们都好。全赖着我头上,便罢了。今日便和你们一道儿死。”她直冲向达达尔腰间,取了那把匕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