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枢宫要守印,而他们要破印,今夜的这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的,他们不死,那天枢宫就得死。
就像当初,妖帝不除,这个人世就会覆灭一样。
这个天下的事情,很多时候就是这么残忍,让人根本没有选择。
过了好一会儿,沈流萤才用力吸了吸鼻子,再将脸在长情胸膛上蹭了又蹭,将眼眶及脸上的泪蹭干净了之后才抬起头来,看向如被冰冻住了似的银白池面,看着上边正鼓起还未涨破却被凝住了的水泡,神色认真道:“这个剑阵,好像没有什么杀伤力。”
长情手环着沈流萤的肩不放,看着她红彤彤的眼眶很是心疼,可眼下情况他却不能将她搂在怀里好好疼着哄着,只是微微颔首,道:“嗯,这许是月天剑阵存在的真正意义,是守而不是攻。”
在最迫不得已的关头以最决绝的方式守住这天枢宫中的封印,让以为成功了的敌人在这最后一步什么都做不了。
不过,这天下再强的守护之阵,在已经破除封印的苍龙古剑下也不过如寻常法阵无异。
沈流萤看一眼长情手中锋利得仅是看着都能感觉到上边的凛冽锋意的苍龙古剑,轻轻道了一声:“守不住的吧。”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带着轻轻的叹息。
跪在这里的天枢宫弟子以及投进血池之中的方梧桐,也知道是守不住的。
可就是守不住,他们也还是要守。
只听沈流萤又道:“封印,就在这血池之中,是不是?”
沈流萤觉得此时她对封印的感觉已没有方才在山顶上的时候那么强烈,可是因为墨衣不在她身旁了的缘故?
这般想着,沈流萤不由又抬起自己的左手心来看。
她的左手心,不再有那暗绯色的流纹。
“嗯。”长情点点头,而后轻声对她道:“萤儿先到一旁和他们站在一起。”
他所指的他们,自然是寒雪等人,是以他与沈流萤完话后看向了寒雪。
还不等他什么,寒雪便已经掠到了沈流萤身旁来,一脸肯定的模样道:“殿下只管放心,我会照看好夫人的。”
沈流萤微微点了点头,“嗯,我到一旁等你。”
完,她与寒雪走到了离长情五丈远的地方。
这个距离让长情觉得合适了,他这才转过头来,重新看向面前完全银白的血池,轻轻侧了侧他手中的苍龙古剑,又沉沉对周围的破印军道:“都退远些,这是苍老剑,其力并非妖类所能承受。”
所以当初阿夜将它交给照白时曾叮嘱过他千万不要随意抽出这柄剑。
破印军纷纷往旁退开,面有变色,显然他们都了解这柄剑的厉害。
这柄剑,上古时期曾诛杀了妖帝!
而若是普通的剑,又怎可能杀得了妖帝。
此时此刻,这柄剑却是由半妖的长情握在手里,明明身体里流着一半的妖血,这柄剑却是不伤他分毫,相反,这柄剑好像就是他的似的。
而这柄剑,本就是他的。
本就是阿夜的。
此时,只见苍龙古剑在长情手中发出赤红的微光,而这赤红中又糅着幽蓝,令剑身微微自颤。
长情将这古剑抬起,剑尖指向面前血池,再紧着,沈流萤便看不清了他的动作,她只见赤红与幽蓝的光在那血池之上不断变幻着,而后只听“喀拉”一声好似坚冰碎裂般的声响传来,从那凝化成银白的血池上传来!
再看那凝住的血池池面,一条明显的裂痕从长情脚下一直往对面池边的方向蔓延而去。
“成成功了!”寒雪睁大着眼看着池面上的裂痕,激动得险些要跳起来,“殿下成功了!”
也就在寒雪话音才落的一瞬间,这条裂痕向四面八方蔓延,而后“轰”的一声如给凿穿了洞的冬日冰冻湖面一样裂开并且纷纷往下坠落!
只一会儿,本是腥红的血池,如今变成了一个漆黑的大窟窿!
血池周围同样被凝化住的众天枢宫弟子身上也正出现裂纹。
不仅如此,整个被凝化成银白的天枢地宫也都在出现裂纹!伴随着细碎的石子纷纷从上边掉落下来,以及一种山体歪倾的摇晃。
这个天枢宫,有将要坍塌的迹象!
“将军!这儿好像快要塌了!”寒雪方才的激动瞬间被天枢宫将要倾塌的动荡而起的紧张不安所取代,就在她着急得与破印将军这话时,本是站在她的身旁却是朝长情跑去了!
“夫人!”寒雪发现之时沈流萤却跑出了一丈多远,使得寒雪惊慌得面色都变了。
可沈流萤却没有停下来,更没有理会寒雪,而是拧着眉朝长情跑去!
“萤儿!”长情听到寒雪的这一声惊呼后转头便看到了正朝他急急跑来的沈流萤,赶紧朝她掠去将她搂进了怀里来,同时道,“萤儿,这儿快要塌了,你先和将军他们到上边去。”
谁知沈流萤却是想也不想便摇头,“我不去,我和你在一起。”
“可是这儿危险。”长情着急不已。
沈流萤却是无比的坚定,“就是危险我才要和你在一起。”
长情怔了一怔,沈流萤却是在他的下巴上轻轻咬了一口,认真地催他道:“走,快去找封印,在这儿塌下来之前。”
破印将军见沈流萤和长情没有要离开的打算,不由唤了长情一声:“殿下。”
长情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面色虽是淡漠但眸中却写着不安与关切的破印将军,道:“你们先上去,我与萤儿还有事情要做,随后便也上去了。”
破印将军本想什么,但看着长情坚定的眼神,最终道:“那殿下与夫人千万当心,此处快塌了。”
长情点点头,而后揽着沈流萤的腰带着她朝那大窟窿中跃去。
破印将军当即让破印军即刻回到地面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