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她便在高层群里留言道：

【各位领导，钟总的临时会议有延迟，例会推迟稍许。具体开会时间，会提前5分钟在群内通知。望知悉。@all ——鞠礼】

钟立言电脑上正打开着办公app，目光一扫也瞧见了鞠礼发布的这条留言。

方才他便注意到了时间，正想着喊鞠礼进来，让她通知会议推迟。

却不想她已经主动发布了这条信息。

是该说他们默契呢？还是说她真的很聪明很懂事呢？

抿了抿唇，目光微转，便见小姑娘正低头整理资料——

估计都是一会儿高层例会，他需要携带的文件。

有她在，真的太安心了。

肩膀微微舒展，他又盯向岳梦恬，目光瞬间变凉，一秒恢复冷漠面孔。

“这时候想到面子了？嗯？”他的声音醇厚，柔声说话时，显得性感可靠。可冷声说话时，却像砍刀在刮磨骨肉，令人齿寒。

“老板……求求您了，其他的我都听您的，以后也绝不会再犯错。求您别发邮件。”岳梦恬声音哀戚。

她泪流满面，双手揪着一张面纸，已将之揉的扭曲破碎。

“从建立这家公司起，我就一直奉行公正这一条。天子犯法与民同罪，即便是我犯错，我也会让hr发全司邮件。”钟立言不为所动。

他从不是一个会因为别人的眼泪，而心软的人。

在他的世界里，公正，和原则，似乎从未被打破过。

“老板……您让我以后有什么脸在公司里出现啊？”岳梦恬哽咽着问。

“那就戴上口罩，学着低调谦逊点。”他目光如炬，声音虽不大，却似鸣钟，震耳欲馈：

“有一句话，叫知耻而后勇。你懂什么意思吗？”

“知道羞耻，就接近勇敢了。就是……感受到失败的羞耻，不想再失败，于是会变得勇敢，竭力求取胜利，以期一雪前耻。”她抽噎着，乖巧解答的非常细致。

“……也还有另一种角度，来解释。”他点了点头，“想要勇敢的争取胜利，必得先咬着牙，不要逃避，不要开解自己，就承认自己的错误，自己的失败，自己的可耻可悲。”

他身体后仰，陷进椅背，一身黑衣让他显得冷峻而不近人情：

“要仔仔细细品尝羞耻的滋味，才‘勇’的起来。”

“……”岳梦恬咬着牙，眼泪啪嗒啪嗒流个不停。

她知道，自己没可能说服钟老板了。

承受被全公司人逼视的羞耻，这一关，她逃无可逃。

此时此刻的眼泪，是真的眼泪。

悔恨，恐惧，悲愤，耻辱……在这一刻，岳梦恬觉得，自己仿佛已经品尝了这一生，最难熬的痛苦滋味。

回想制片人大会当日的一切，她真的后悔。

如果，面对鞠礼的时候，她客气一点。

如果，她更低调一些，更谦逊一些，不要因为鞠礼不过是个小秘书，就瞧不起。

如果，当初没有这么贪……

如果，鞠礼开始查账后，她立即就服软，向鞠礼低头，跟鞠礼好好聊聊……

可惜世间没‘如果’。

“擦擦眼泪，准备去开高层例会。”钟立言手指点了点桌子，果断结束两个人的对话。

该谈的，都已经谈妥了，再不需要说什么了。

“我也参加吗？”岳梦恬泪眼婆娑的问，她现在还没回过神来，思维迟钝，大脑放空。

“不然呢？”钟立言冷眼凝了过来。

岳梦恬不自觉的一哆嗦，她咬住下唇，点了点头。

又坐了十几秒，突然意识到老板正盯着自己，她怔了下，才反应过来，忙站起身，道：

“那老板……我去准备一下。”

“嗯，去吧。”他凉凉的道。

岳梦恬失魂落魄的走出大办公室，眼神呆滞，双眼红肿如睡眠，步子飘忽，显得格外狼狈。

她走到门口时，便见鞠礼站在小办公桌边，正在资料上做标记和备注。

她抿了抿唇，匆忙加快脚步，一如逃窜猥琐的过街老鼠。

不知什么时候，厚厚的云朵飘走，太阳露出红灿灿的圆脸。

光芒四射，照进办公室内。

金光洒上鞠礼右半边身子，光线炽烈，仿佛为她镶了半边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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