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程不过半日功夫,乐涯骑在马上,看着碧空淡云,已叹气不下数十声。
“阿姊还在为杀掉老叟难过?”莫疏桐轻拍几下马腹,赶了上来不解问到。他不太明白,乐涯为何为那老叟难过。两日盘问,他得到的讯息验证了乐涯的猜想,那老叟把那些已经风月的女子都带到了一个窝点,经过调教、包装,分送到西部边陲的妓寨。既然那老叟并非好人,他们把他刺死,顺道过去,把那中转窝点端了,岂不是大功一件?若放他离开,他定会通风报信,坏了大事。
“那老家伙死便死了,我怎么会替他难过?我只是在为我已逝的法治观念哀悼!”乐涯的话莫疏桐当然不会懂,但这不影响乐涯的唏嘘。穿越前她虽为黑帮之首,但也只是做些看场、消灾等灰色地带的营生,涉及打杀也多是迫不得已被动抵御,哪知如今会沦为判官,抬手之间即能要人性命,哪怕他们该死。
这种凭着心中的良知、公义去行侠仗义的事情,很容易出现偏差,逼得自己站在道德的断崖处,无路可走。乐涯深知这种自行审判的危险,却在大的形势下不得不做此选择,这才是她郁结之处。
骏马上话题有些沉重,马车内却轻松得多。余自芳吵着骑马累了,钻进马车和尤赛蝶、小月儿、还有小月儿的娘亲何氏,打趣儿说笑。正说到他慧眼如炬,相术精绝,吹嘘得吐沫横飞,马车突然停住,余自芳一个不稳从座位上摔了下来。他怒气冲冲撩开帘子,才看到荒郊野岭,一队人马居高临下的团团围住他们。“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为首男子为显风雅,寒冬腊月居然还扇着一把羽扇。
“要钱没有,不过我这里倒有条发财门路,就看你们敢不敢走了。”乐涯一手握着缰绳,一派闲适模样。
“什么发财门路?”为首老大问道。
“再往西走不远,有一大户,欠了我不少银子。你们若能帮我们讨回,我愿悉数送于你们。”
乐涯的话惹得莫疏桐一张脸孔不由自主的抽动着,他佯作畏惧,低头掩饰----这也不知是谁打劫谁呢。他们计划着此番过去,端了那站点,但也深知那里的人可不如小月儿家那般好对付了,都说断人钱路如杀人父母,何况他们不仅要断人财路,还想操人家底呢。单凭王守财一人,怕是很难把这事儿给解决了。他们原本还在发愁呢,可巧就有人把帮手送到他们跟前。
拿羽扇的男子装模作样的扇了两扇子,不过一盏茶功夫,他居然同意了。莫疏桐恨不能替他们掩面遮羞,这脑袋长的真的只是个摆设?倒是马车上的余自芳看着那个个满脸菜色的一群匪众,感慨他们把握住了机会,开始时来运转了。
眼看就到晌午,乐涯索性从马上蹦下来,嚷着要去他们寨子里参观一把,顺带解决了午饭。
土匪头子刁慕斌用羽扇拨拉了几下自己的耳朵,严重怀疑他听错了----有没有点敬业精神?他现在正在抢劫呢,一个女人,一个孩子,也就那个大个儿骑在马上看着还有几分本事,居然主动要去他们的寨子。虽然刚谈拢合作,就不怕他反悔吗?再说,他们个个饥寒交迫的,要不是苦于没有吃的填报肚皮,他怎么会带领弟兄们来此抢劫?他们居然还想去寨子吃饭?!
似乎看出刁慕斌的困难,乐涯啪啪拍着马车:“我虽然没有钱,但没说没有吃的。一路走来,糊口的粮食从未断过,你们要信我,你们这帮弟兄今日也能混顿饱饭。”
莫疏桐惊讶的看着乐涯,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王守财已经出离愤怒了,不说要和那帮匪众分钱之事,就是马车上的粮食能被这群土匪吃几顿?吃完了要大家全部饿着吗?
乐涯朝莫疏桐和王守财递个放心的眼神,就带着马车,跟着刁慕斌他们往寨子里走。
刁慕斌的寨子就在不远的山上,不过半个时辰功夫,很快就到了。乐涯打量着那寨子,粗细不一的木头茬了个简陋的大门,里边看着空旷略带糟乱。
进了寨子,一帮饿得饥肠辘辘的土匪围着乐涯他们,等着放粮。乐涯却不慌不忙从烧过的柴火里抽出一根,直接往墙上画。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知乐涯又在常哪出。
乐涯画得很快,不一会儿,墙上出来来了竹子、大树,看每个人都盯着这些画,乐涯才满意的清清嗓子说道:“瞧瞧大当家的把兄弟们饿成这样我都看不下去了。待会儿我会拿出一些食物给大家吃,但坐吃山空,要想顿顿有饭吃,有肉吃,咱们就得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看到大家都没提出反对意见,乐涯才接着讲解如何顺着竹子根部找笋;枯树上长的哪些菌类能吃;松树松塔的采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