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我身体抱恙,管理家中松懈了些,家中赌博、偷盗之事层出不穷。如今夫人有喜,我断不能让她再分心忧虑。今日得闲,早早把这班惫赖蠢物打发了。另外望姑娘告知神医,家中因逢变故,怕防卫不牢,入了夜还请诸位早早休息,不要胡乱走动为妙。”
乐涯扫了眼人群:被赶者惊惧者有,怀疑者有,一些年迈老仆不可置信的眼神里写满了痛心和指责。乐涯点头转身离开。
入夜吃了晚饭,乐涯找唐不为与苏羿交流。“师傅,我觉得吕家这事儿有点儿古怪。被赶走的大部分是男仆。他要想让吕冯氏松快,不该整顿女仆吗?还有余自芳说他们报的是吕二自杀,咱们查验时不已确定是他杀了吗?”
“不仅如此,你注意吕冯氏住的房间没?她住的是东厢房,而不是正房。这就说明吕家老爷还健在,但吕冯氏晚上并未去请安,他们怎么会如此纵容自己的儿媳?”唐不为捻须说道。
乐涯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苏羿阻止。他指指耳朵,乐涯和唐不为侧耳倾听。唐不为刚说完正房,就听到正房那边传来一阵嚎啕大哭,听声音应该是老夫人。老爷斥吼、咳嗽的声音夹杂其中,听不清楚老夫人在哭些什么。东厢房的门开了,一阵快速的脚步离去,正房那边哭声低了下来。又过了一会儿正房那边才安静下来。
乐涯想想自己刚才差点说出口的推断,觉得为时尚早。觉得一天所得甚少,心中有些郁郁之气,无心再和他们交流,于是起身开门,准备回自己房中去了。
游廊上一片漆黑,一盏灯笼未点。深秋的夜色裹挟着寒凉,如水般浸润着乐涯。乐涯出了门并不着急往前走,她闭了闭眼,适应了黑暗才迈步朝自己的房间走去。才到自己住处门口,乐涯感觉自己脖子那儿有人在呵着热气,她猛一回头,看到一张煞白的脸倒悬在她身后,咧嘴朝她一笑,露出黑漆漆的牙齿----下意识的乐涯一个回旋踢使出,把那女人踢落在地。
女人没有喊疼,只是比了个安静的手势,几个纵跃飞入前院。乐涯紧跟过去,却再看不到那女人的踪影。
乐涯扫了眼前院间间紧闭的房门,目光落在墙角几竿修竹旁的水井处。乐涯站在水井旁摸到一小块石头丢入水中,“噗通”。乐涯向来时的路上走去,几步之后她又不甘心的回头朝水井处看看。
回房后,乐涯躺在床上回忆刚才一幕。白脸黑齿像艺妓,潇洒纵跃像忍者,吕家有什么渊源竟然还和一名日本女子扯上关系?乐涯想着这些问题不知不觉睡着了。
清晨,乐涯早早起身,出了吕府晃荡。她需要很多信息,可是在吕府却很难得到。昨天睡前,她脑子里恍惚抓住一个关键点----余自芳。余自芳的八卦和相术应该能给她提供比吕府本身更多的有用信息。
乐涯进了来往客栈,一眼就看到余自芳趴在柜台上酣睡。
“余先生?”乐涯朗声喊到。
余自芳梦见乐涯一身宫装,在向他咨询问题,听到乐涯喊他,他还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待他睡眼朦胧的伸懒腰时余光扫到乐涯才知并不是梦。
“姑娘今日怎么过来了?”每每见到乐涯,余自芳总是像打了鸡血。
“看你这般发困,定是昨日又去听各种消息去了吧?”
“你想知道什么?”
“吕老夫人、吕望峰、吕冯氏的一切”
“嘿,你今天可是来着啦。你可知道这楼上住得是谁?吕府昨日赶出的人都住在这里。我猜你可能需要些只有这些人能提供的消息。为了安置他们,我可是花了半个月的工钱。”
“无利不起早,你想要什么?”
“账房这活儿我干烦了,想要同你们一起去闯荡一番。”
乐涯的手从余自芳的柜台那儿扫了一下,朝楼梯走去。楼上到半截儿,她才抛出一句“成交!”
半日功夫,乐涯用余自芳的一枚印章骗了楼上所有不识字的吕家曾经的家仆,获得了一脑袋的消息,满得感觉稍一晃当就要溢出来了。
出了来往客栈,乐涯充耳不闻的走在热闹的街道上,脑中各种信息在飞快的整合。终于乐涯脸上绽出一抹笑,她仰头看看升得老高的太阳,用手遮了遮,是时候回吕府和苏羿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