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遇尸江上一层薄薄白雾,柔柔的在一望无边的水面上覆盖上一层白纱。乐涯从船舱走出来,没过两分钟叹口气又折回去。在船尾一派闲适慵懒的苏羿听到动静,轻声嗤笑,边长臂揽竿摘下钓到的鱼,边数到:“第八次。”
船舱内,乐涯羡慕的看着唐不为呼呼酣睡,“师傅,起床啦,你上船后除了吃喝拉撒,一直都在睡。年纪大了睡太多不好。起来啦,咱俩杀一盘。”唐不为被乐涯晃的快散架子了,却丝毫不受影响,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
乐涯一个人在船舱走来走去,无聊的快要发疯啦。原本船上还载有两箱书,怎奈她看书快,上船第一天图痛快已一口气读完。现代被别人当做异类、怪胎,她都没有像现在这般恨自己过目不忘的本领。要不她也不用无聊的在船上打转转。她极度怀疑苏羿故意整她,她和师傅只在马车上坐了一天就被送到船上,苏羿还美其名曰:照顾伤老、减少颠簸。
“师姐,出来看我杀鱼啊!”苏羿走到船头,喊乐涯出来。
乐涯每每听苏羿喊师姐,总能听出促狭和咬牙切齿的味道。她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想起唐不为在看到小船时意味深长的对她说了一句:“乐涯呀,识时务者为俊杰。”
“你今年多大啊?”乐涯蹲在那儿边看着苏羿划破鱼肚,边小心向苏羿打探。
苏羿抬头,看着乐涯眼珠子咕噜咕噜乱转,嘴角溢出一丝微笑:“入冬过了我生日,就弱冠啦。”那就是20岁,乐涯心里盘算着,自己才18岁,也不算吃亏,大丈夫能屈能伸。“我比你小两岁,被你叫师姐都叫老啦。我吃点亏,让你当师哥怎么样?”乐涯即使低了头,但嘴上依旧不肯吃亏。
“苏某定会好好照看师妹,绝不会让师妹被别人欺负了去。”苏羿郑重说道----他对乐涯的上道极为满意----在以后的相处中乐涯对苏羿的话越发领悟深刻:不能被别人欺负,只能留着被他欺负。
“船上的水和粮都不太多了,咱们今天找个地方靠岸,采购些吃的。我看师傅和师妹身体也养的差不多了。如果不嫌辛苦,骑马、坐车都可以;如果还没恢复,咱们再回到船上。”苏羿雷厉风行,既已达到自己的目的,马上满足乐涯心里的那点儿算盘。
“恢复啦,恢复啦!我和师傅身体都养的挺好,咱们从陆路走吧,我要骑马,看师傅自己骑马还是坐车吧。”乐涯听到终于能下船了,高兴的蹦起来。
躺在船舱的唐不为睁开眼睛,拍了拍胸口,还好乐涯耐不住寂寞,七八天里足以琢磨通透,主动对苏羿了放低身段儿----他也是在船上呆怕了。
一会儿功夫,苏羿已将鱼收拾好,切了段儿,放上葱、姜,在锅里小火炖着。乐涯因为知道今天就能上岸了,心情那是出气的好。她一会儿瞅瞅锅,一会儿看看水,一会儿看看山,一会儿看看天。
阳光、江风驱散了晨雾,江上水波粼粼,泛着银光。乐涯扒着船舷在船头眺望,江与天相接处飘着一个黑点,随着他们船的划动和江水的涌动,那黑点渐渐向乐涯他们靠近,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乐涯闲适的脸色渐渐变的严肃。
一个竹制简易的小筏子上,一个男子仰面躺在那里,绿衣散发,面色平静,似享受着阳光酣睡。只是他身上捆绑着红线,额头贴着黄符,看着极为诡异。
苏羿花了重金才劝动船家把那具尸体拉到船上。
那死去的男子看上去大概二十多岁模样,细看他的面部瘪瘪的很是别扭。乐涯戴了羊皮硝制的手套捏住那男子的下巴,一口暗红色的污血从他口中溢出。手指在男子口中滑动一圈:“他的牙齿被人全拔掉了。”乐涯皱眉说完,又解去捆绑那男子的绳子,把男子的手从背后抽回,发现他手上的指甲也全部被拔了下来。乐涯小心褪掉他的鞋袜,发现脚上指甲亦是如此。待褪去全身衣物,发现他胸口有一处两指长的干净伤口,伤口中间位置还有一处血肉翻飞的贯穿伤。
“死亡原因应该是一支类似竹签的贯穿伤,这个略长的伤口应该是死者死后又遭受的二次伤害。尸体柔软,尸僵缓解,尸体下腹部发绿,预计死亡时间在2到6个时辰之间。”乐涯摘掉手套吁了口气,看苏羿的反应。猛然看到唐不为不知何时已站在苏羿背后,狠狠丢过去一记眼刀。
苏羿捡起丢在一边的红绳和黄符仔细看了看:“看死者穿戴应该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指甲和牙齿的拔出像是有深仇大恨。但尸体遗容整洁、处理从容不迫,这该作何解释?”
唐不为看着二人一副沉思模样咳了一声:“咱们现在到了风仪郡的地界了,这里的韦离县因水土等缘故,多出双生子。他们认为双生子中的幼子,是长子的灵魂外溢。幼子的成长会妨碍长子的性命及命运,所以双生子中幼子出生即会被溺死,而且要在他们死后去其齿、甲,使他们死后亦不得翻身。越是富豪之家,对此越是计较,执行起来也越是严苛。
先帝在时,曾试图改变这一陋习,却遭到这里士族的激烈反对,最后先帝只好作罢。到了当今圣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当地看来,溺死幼子并不犯法。这名男子若是双生子中的幼子,一切就可以说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