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人体靠内侧的皮肤最敏感,”乐涯摩挲着下巴自言自语道。嫣红听到乐涯的话轻微抖了一下。
乐涯拿着匕首在烛火处烤了烤,递给嫣红,而后扬起胳膊,指着内侧莹白的皮肤说:“来,划一刀。”
嫣红一下愣住,脑子反应不过来。她呆呆拿着匕首在乐涯纤细的胳膊上比划着,深?浅?会不会报官?她一个弱女子,不过为了多挣些钱财还债,才选择了楼里姑娘都不耻的活计,却第一次遇到如此要求的客人。匕首的寒光晃乱了嫣红的心,啪嗒一声匕首掉在地上。
“姑娘如此胆色,还不如拜翠缕姑娘为师,挣点儿容易些的钱财。”乐涯目光里多了些柔软,叹了口气。
也许第一次听人如此怜惜说话,嫣红倒少了几分畏惧,坦诚说道:“你当我不想挣钱容易些?只是翠缕曾扬言万花楼有她翠缕一日,她便不会传授这技艺给楼里其她姑娘。再过两年等她老得干不动了,哪个姑娘或许才会幸运得习得她的本事。”
乐涯从翠缕话里得出一个结论,翠缕的年纪并没有她看着的那般年轻。想到这里,乐涯脑中有亮光划过,但是却没有捕捉到。
“翠缕如此高调,花妈妈岂能容她?”乐涯好奇问道。
“也许翠缕握有花妈妈的什么把柄?她不教授楼里的姑娘这些技艺也就罢了,还常出去接私活儿,出去挣到的钱一分不给花妈妈。如果没有什么把柄,花妈妈怎么能让她如此嚣张?”嫣红撇嘴叹道。
乐涯感觉答案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只是她还没有捉到。她需要静一静,把这些信息理一理。“唔,把门上了,你休息吧,今日谈话之事别对人谈起。花妈妈如问起我,就说我去翠缕那里了。”乐涯叮嘱完嫣红就离开了。
乐涯本打算悄悄离开,却忘了夜里才是万花楼最热闹的时候。她刚合上门一扭头,就看到一人从她身边擦身而过的侧影,只留下一股特殊的香味。
那人围着黑色的斗篷,帽兜低低的遮挡住了人的大半边脸,身上只挂了一块乌木刻牌子,隐约可见是黑底红字,却看不清楚到底写着什么。那人身材修长,步子迈的很大,周身散发着一种特殊的气场。很快闪身进了翠缕的房间。
那人去见苏羿?还是苏羿已经走啦?想到周身没有一文钱的窘境,乐涯决定马上开溜。
出了万花楼的大门,乐涯才松了口气,要不是她机灵,看到一位喝得醉醺醺的胖子,她连忙扶住送他离开,估计她明日就会被花万娘压着接客吧?话说凭她这长相,万花楼会折些工本吧?乐涯自嘲着,脚步不停的朝县衙方向走去。
苏羿的确已经离开,而且如乐涯所料并未替乐涯埋单。他被乐涯三番两次捉弄,而且事关男人尊严,他回敬她一次又何妨?虽然只是没有替乐涯掏钱,连捉弄都不算,但苏羿还是有些担忧。他躺在床上,却并未睡去,一直留心后衙的动静。
苏羿听到耳房里唐不为和乐涯说话的声音,而后听到一阵脚步声路过他的门口,朝刘时飞那边去了。苏羿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想着她今晚的胡闹,苏羿理解却并不大赞同,他觉得这次乐涯做无用功的可能性很大。也许还是验尸更能提现她的专业?苏羿想着想着进入了梦乡。
“这个蠢货!我倒要看看他何时能破案!”乐涯摔门回了自己的屋。尽管她刚和唐不为讲她的猜测和线索时,唐不为已经提醒她被刘时飞驳回的可能很大了,但真的看到刘时飞质疑的眼神、听到他回绝的话语,乐涯还是抑制不住的怒火中烧。
小小的耳室里除了一张床、一个箱,放不下再多的东西。床的对面,高高的开了一扇小小的窗。月光透过窗子撒在乐涯的床上。乐涯咬着一根床垫上薅下的草棍,不由自主的想起现代时她的那帮弟兄,还有宠爱她的金爷。在他们眼里,她是一个传奇般的存在,她的任何决定他们都会全力支持、从不怀疑。现在在一个全新的环境,她需要一切从头再来。乐涯的心里有一根线细细的丝,勒得她心口疼。
“今日来的苏公子,你可知他是谁?”一个声音低低问翠缕。翠缕看向黑斗篷,“还以为那个苏公子害羞才仓惶而逃呢!”
“苏羿,太傅苏砚之的嫡孙,御史大夫苏清平的小儿子。风头正劲,无人敢触他霉头。最重要的是此次负责巡查江南的御史就他。”黑斗篷稍停顿一下,才继续说:“我的复仇、我们的任务都早已完成。是时候抽手了,浮香坊的胭脂就任它衰落吧。周炜已经得到太多了……”
一夜过去,有的人起床继续忙碌,有的人却忙碌完才躺下,还有人躺下就没再起来,比如说翠缕。
发现翠缕死去的是花万娘,昨夜乐涯的变态模样让她不寒而栗,早早的她带了药去嫣红的房间,却见嫣红没有丝毫损伤,细问之下才知昨夜乐涯居然呆在翠缕的房间。花万娘又直奔到翠缕房间,却看到翠缕穿了一身大红色的喜服平静躺在床上,只是再晃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