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素华摸着贞儿的头发,隐忍地道:“不行!”
姜心慈没工夫看她们母女情深,她拿着账本,下了最后通牒:“三天之内我会清点完你所有的东西,三日之后,你们自寻生路。从此与黄家两不相干。倘若叫我听到半点邪风,官府见!”
屋子里,便只剩下张素华和尤贞儿母女的哭声。
张素华捧着尤贞儿的脸,伤心欲绝地道:“好孩子,听娘的话,娘走了,你就还是清清白白的。马上就四月了,你拿着崇煜的玉如意,逼他快快娶你。”
尤贞儿心动了,小时候在父族里受的委屈历历在目,她不可能再去过那样的生活,她保证道:“娘,等我嫁给崇煜表哥了,我就接你回来过好日子。”
张素华点了点头,感动说:“娘没白疼你。”
尤贞儿抹着眼泪,为难道:“可是,娘,黄家已经容不下我们了。”
张素华道:“去求老夫人。你就说你什么都不知道,求她让你留下来。还有三天的时间,这三天里你就一直跪着,哪怕跪到站不起来,也要一直跪着,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了,明白吗?”
尤贞儿点点头。
张素华最后在她耳边低声地说:“你必须留在黄家,因为还有一件事娘要交代给你……咱们母女两个好不容易才有今天,不能再过从前的日子了。”
一阵低语,尤贞儿愕然地瞪大了眼睛,随即而来的,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她没有任何时候,比此刻更想手刃黄家所有人!
尤贞儿从张素华跟前站起来,便去院子里跪着。
当夜下了一场大雨,张素华没让人给她撑伞,老夫人也视而不见,她就在雨里,跪了整整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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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月居。
黄妙云早起漱完口,听丫鬟们议论,随口问了一句:“跪了一整夜?”
木香点头:“听说真跪了一夜,不过也没人去照顾她。活该!”
黄妙云不禁回想起从前,如果是她刚重生回来的时候,黄景文早就心疼死了,哪怕舍着命也要照顾着尤贞儿。
如今可不同了。
尤贞儿亲手把属于自己的幸福和幸运,作没了。
也是自作自受。
黄妙云换好了衣服,便去了箬兰院,周氏刚刚给姜心慈请了安出来,姑嫂二人见面,笑吟吟拉着手相互见礼,一个往外,一个往里去了。
“娘。”黄妙云挑帘子进梢间,姜心慈正在看账本,抬头见她,就问:“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黄妙云坐下说:“听说尤贞儿跪了一夜。”
这事儿姜心慈也早知道了,她压着账本道:“是啊,我估摸着,老夫人还是会心软的。人老了,心里没有个依托,很可怜。”
黄妙云主动说:“那就留下她吧。”
姜心慈讶然看着黄妙云,问她:“为什么?”
黄妙云犹豫再三,还是换了一个姜心慈能够接受的说法,照实说了:“娘,我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事,都一一应验了。她们母女害咱们家的手段,还在后头。如果把人放走了,我反倒不知道怎么盯她们,不如就把尤贞儿留在眼皮子底下。”
姜心慈不信这样的梦。
黄妙云却忽然低下头,黯然道:“我梦到,陈氏来的那天,您去世了。”
姜心慈喉咙哽住……那天,她的确有想过,了结自己的性命,如果不是很快从痛苦中清醒过来,她兴许真的撑不下去了。
姜心慈低声地问:“跟娘说说,你梦见了什么?”
黄妙云告诉姜心慈,她梦到了一枚刻诗的印章,她苦恼说:“可父亲却说,从来没有刻过这枚印章。”
姜心慈更奇怪了,她问道:“你父亲还会刻章?”
黄妙云轻压下巴,“您也不知道?”
姜心慈摇头,她真不知道。
黄妙云托腮,印章的事,还真是毫无头绪。
姜心慈隐隐约约想起些什么。
直到四月的府试结束了,姜心慈才终于抓住了一点苗头。
而张素华已经搬离了黄家,对外宣称是去庄子上养病。尤贞儿舍得一身剐,的确打动了老夫人,只是伤了膝盖,如今走路像残疾了一样,姜心慈顺势将人留了下来。
府试出成绩的那天。
好消息一路传进了黄家人的耳朵里。
储崇煜考了府试第一名。
府试第一,一般默认为直接过乡试。
储崇煜已经稳拿举人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