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众人(1 / 2)

张氏从房里出来,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松了口气,轻手轻脚地穿过廊下来到了厨房,然后看到了一个黑乎乎的身影蹲在厨房门口抬头探脑的,吓了一跳。

“秀娘你在这里做什么?”

陈家的大儿媳妇张秀娘听到声音也吓了一跳,刚想起身但脚一麻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连忙扶住了墙伸手揉着膝盖,小声道:“娘,新的三弟妹在里头呢!”

“三弟妹?昨天刚进门的那个?”张氏怀疑地问道,颇有几分不敢置信,连声调都高了几分。

张秀娘也不敢相信,点头道:“是啊!今早轮到我做饭了,想着人多我便起早了半个时辰,谁知到了门口却发现里头有人,一瞧就瞧见了三弟妹在里头,不知道做了什么,忒香!”

张氏怀疑着伸头看了一眼,偌大的厨房里没点蜡烛,只有两扇窗和一个灶头瞧着有些暗,但那绣花的绸缎衣裳和几个陌生的身影,的确不是家里头任何一个人。

这,这小刘氏还真被儿子说中了和大刘氏不一样啊!

眼睛里看到了儿子新娶的媳妇在厨房里干活,鼻子里闻到了几缕诱人的香气,张氏从半年前就端着的这个心啊,总算放下了大半。

虽说是农户人家没什么规矩,但也没有紧盯着新媳妇干活的,张氏看了几眼便打发了老大家的,然后自己紧走着回到了屋里,这越走啊嘴咧得越开,待关上房门之后都能瞧见后槽牙了。

张氏在屋里转了两圈越想越开心,转头想和当家的说两句谁知竟看到当家的睡得直打鼾,顿时就急了,快步走过去伸手推了一把,“当家的当家的,醒醒,你猜猜我刚刚在厨房里看见了谁?老三家的!”

陈礼忠刚刚辗转反复好不容易有了点睡意,被她这么一吓又醒了,迷迷糊糊道:“老三家的又怎么了?”

张氏喜道:“老三家的在厨房里做饭呢!手脚麻利得很,那香气啊我站在门口都闻到了!”

陈礼忠顿时坐了起来,“真的?是她做的不是她的丫鬟做的?”

“那还能有假!我看她拿着碗呢,”张氏高兴得直念佛,“丫鬟做的也不打紧,只要她能沾沾手我就心满意足了,咱们儿子如今是举人老爷了,又不是买不起丫鬟,前儿儿子还说要再买一房下人的。

菩萨和列祖列宗保佑我儿这次娶的是个贤妻!信女愿添二两香油钱还愿,年底祭祀再加一个猪头!”

陈礼忠也松了口气,睡意消失不见坐了起来,扯过床边椅子上放着的衣裳摸索着穿了起来。

“当家的你怎么起来了?”

“不睡了,爹也该醒了,我看看去。”

陈家目前最年长的是陈礼忠的爹,今年六十有五,年轻时候跟着族中长辈出门跑过货,见多识广是一家子的定海神针,这个小刘氏性子瞧着还成,陈礼忠准备去和爹唠叨唠叨,让他老人家也宽宽心。

临出门前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吩咐道:“去把我新换的银子拿来,待会敬茶的时候要用的,对了,既然这小刘氏是个懂事的,那你今回这个礼可别给轻了,儿子特地从省城带回来的那两支金钗你就给了她,可别闹出当年大刘氏那样的事情了!”

张氏一听这话顿时就有些不情愿,那是从省城带回来的钗呢,足金的,咬上去都软乎,还有那什么凤尾据说是宫里的娘娘们才能带的,若是插在发髻上走出门去远远的就能被看到,多少人羡慕。

她这辈子都没带过这样好的钗。

“真给啊?这两支钗儿子说花了五十两银呢,要不就给两支银的?反正她都有好多金钗了,当年她大姐嫁进来给的都是银的呢!”想了想又补充道:“秀娘和老二家入门的时候给的还是包银的呢!”

陈礼忠都要被气笑了,骂道:“你这见识短的婆娘,就记着当年给的是银钗,你怎么不记得当年大刘氏给了她们几个妯娌和荷花一人一对金钗?

“就连你娘家侄女都得了一对银钗,在亲朋面前你给儿媳妇的见面礼还不如她随手给儿子娘舅家的,那你就有脸了?儿子后半辈子都要抬不起头来!”

“再说了,先进门的几个也不是咱们家故意不给,而是当年没有来钱的营生,老大和侄子成亲的时候儿子还没考秀才,每年都要交税攒不到钱。

“等老三考中秀才了,可定的亲事高啊,只下聘就掏空了家底,还搭上了儿子中秀才得的赏银,这宅子都是四处拼凑的,实在是拿不出更多了。”

陈礼忠越说越气,“就按我说的,你今天就给她那对儿子带回来的金钗,反正儿子特地带了一副金头面和一对金钗给你,估计也是这个意思。”

张氏不甘不愿地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把橙亮的铜钥匙打开了箱笼,取出一个木匣子从里头拿出来两支坠着金珠子的凤尾钗,不舍的摸了好几下。

陈礼忠瞧着她这副模样也是叹了口气,道:“别舍不得了,等儿子考中了那个进士就是另一个刘老太爷,你想要多少金银首饰不能得?若儿子考不中往后啊也还有求着刘家的时候,她给你做了脸你也要给她做一做脸,这样一家人才能长久!”

经这么一劝,张氏也缓过来了,叹道:“我这不是为我们家不值嘛,当年娶大刘氏下了三百两的聘礼,如今娶小刘氏也是三百两,还有这金钗银钗的,若不是儿子带了两百两银子和这两副金首饰回来,二弟妹不得怎么埋怨呢。”

说起这个话题,陈礼忠下意识地摸了摸腰侧,想要抽根烟斗,谁知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昨儿太高兴落下在正房了,遂转身出门,临行前提醒道:“别说这个了,你去隔壁屋子看看孩子们起了没,若是没起便喊他们起来,慧姐儿和康哥儿这里可别出了岔子。”

听当家的这么一说,张氏道:“这还用你说,我刚让秀娘去喊了。”说罢从箱笼里取出另一个带锁的匣子,一扭身子坐在妆台前对着铜镜左瞧右瞧,小心地将儿子孝敬的金头面插在发髻上……

看了又看,笑得合不拢嘴。

媳妇虽然娶得不好,但儿子向来都是孝顺的,这么一副百多两银子的金头面说买也就买了。已逝的婆婆说得对,老三是要读书考状元的,这娶的高门媳妇只要她能做到面上懂事,对儿子也知冷知热的,家里也就满意了。

若是真的不想奉养他们二老……那也不碍事,她还有个大儿子呢,秀娘是自己娘家侄女,孝顺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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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玉真忙完了厨房的事,在桂枝的服侍下回到了西厢房,刚一回来便看到段嬷嬷站在门口,看着她们俩连忙掀帘朝里头道:“姑爷,姑娘回来了。”

陈世文在屋内刚换上一件红色锦缎外袍,看着她从外头进来惊讶地问道:“你刚刚去哪儿了?”

刘玉真望着他,感觉陌生又熟悉,她控制住脚步缓慢走近,低声回道:“妾身去给家里人准备早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