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慈心宫。
顾云锦绕过影壁,一抬眼就看到了韩公公,对方正与小曾公公说话。
韩公公轻易不离圣上左右,这个时辰,圣上为何来了皇太后这儿?
那厢也看到了顾云锦,小曾公公笑着迎上来,道:“圣上在里头,夫人先到偏殿等等?早上御膳房送了桂花糕来,皇太后吃着好,知道您上午要进宫,叫留了几块给您尝尝。”
顾云锦会意,自不去打搅皇太后与圣上说要事,先去了偏殿。
坐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圣上才起驾回御书房。
顾云锦出偏殿,问安后恭送圣上离开。
圣上只看了她一眼,并未多言。
顾云锦暗悄悄打量了圣上几眼,心里不由嘀咕:圣上的气色看着并不好,较之上月中秋时,眼下的青印子似是越发明显了。
按说,南陵战事以胜利告终,是了了圣上的一段心病,为何……
珠娘来请,顾云锦来不及细想,随着到了皇太后跟前。
皇太后的眉宇之间亦透着股疲惫,她靠着引枕,半阖着眼,道:“哀家有一旬没见着祐哥儿了,改明儿带来给哀家抱一抱。”
顾云锦自是应下,拿了美人捶替皇太后轻柔敲着双腿。
一时间,倒也没有人说些逗趣的话,内殿里安安静静的,皇太后缓了会儿,再睁开眼睛时,已经精神了许多。
“圣上与哀家说南陵王呢。”皇太后道。
南陵王,那就是说孙璧的父王,而非商议孙璧的处置。
顾云锦微微颔首,等着皇太后继续说。
皇太后也是闷着了,道:“宗亲想保南陵王的封号与庙享,圣上没有拿定主意,来问哀家的意思。”
事关宗族,便是蒋慕渊在此都要斟酌再斟酌,顾云锦越发不好随意开口,当然,皇太后也不是想问她的想法。
兹事体大,没道理让一个晚辈担责任。
再是连着血,蒋慕渊也姓蒋,皇太后又是真心宠爱他们小夫妻两个,岂会让他们沾这里外不讨好的事儿。
“哀家就想着,孙璧造反不假,但眼下并没有南陵王有反心的证据,除非之后寻到了实证,否则,”皇太后叹了声气,“单就当年他宁愿在地窖里躲三天、也不被人利用着夺皇权,就不该撤封号与庙享。”
顾云锦明白皇太后心思,只认真听,并不开口,心里却有一番计较。
看来,圣上想撤的。
若是他们母子的想法一致,或者说谈拢了,圣上不会阴着脸离开,而皇太后亦不会这般疲惫。
南陵王毕竟是先帝封的,宗亲那儿又极力想保,无论是感念先帝、还是不想在此时与宗亲起纷争,皇太后都选择了暂且留着,可圣上似是上了火,孙璧还没有从南陵出发,他就想先把南陵王的庙享撤了了事。
皇太后只是寻个人说说话,说出来也就舒坦多了,便搁下没有再提。
御书房里,圣上的心情依旧极差,他的想法被皇太后驳了,倒不是不能一意孤行,但在他眼中,这事儿还不值得叫他与皇太后不睦。
要不是宗亲那儿咄咄逼人,圣上也不至于往南陵王头上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