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晚惊愕了半晌。
猝不及防的橄榄枝, 砸得她有点儿懵。
眼前的男人是妖皇, 万妖共主, 乔晚心里默默盘算,能给万妖共主打工, 那酬劳肯定不少,在江湖上走跳,也有座靠山。
我顶头老板是妖皇,说出去响当当的, 还能狐假虎威那么一番。
不过,乔晚也就意动了那么一瞬。
她才出了昆山没多久,要做伽婴部下,就意味着必须得听老板的命令, 日后行事掣肘颇多。就算现代找工作,那也得仔细考察公司工作环境怎么样,薪资待遇如何,一周几天休息天。
伽婴没急着要答复,颇有耐心地给了她考虑的时间。
乔晚问:“我要是做你部下,有灵石吗?”
伽婴似乎没想到她竟然问出了这么个问题:“灵石可随你取用。”
乔晚继续问:“那日后我要跟在你身侧,你打架我也要随叫随到?”
伽婴未假思索,神情傲岸:“这是自然。”
乔晚摇摇头, 虽然心动, 但听到这个答案, 也只能遗憾放弃, “恕我不能答应。”
伽婴皱眉, 目光沉沉地盯着面前少女看,没料到乔晚拒绝得这么干脆。
乔晚思索了一瞬,诚恳回答:“倘若要做你部下掣肘太多。”
行事也往往身不由己。
更何况,他妖界那摊子事儿还没摆平,她一个练气,掺和进这滩浑水里这是找死吗?
君不见狗兄弟就是多么一个鲜活的例子。
乔晚有预感,要做了眼前这只蜜獾的部下,估计要天天加班,忙着给老板擦屁股。
被乔晚这么干净利落地拒绝,伽婴神情僵了僵,似乎也有点儿恼。好歹是万妖共主,被人这么拒绝,脸上多多少少也有点儿挂不住。
妖族里但凡不服的,他打服就是了,伽婴看了眼面前的少女,一直信奉实力为尊的蜜獾诡异地沉默了一瞬,再一皱眉。
他总不至于把眼前这人修打一顿,打到她心甘情愿做他部下为止。
他只是略有意动,倒还不至于非她不可。
毕竟是妖皇,乔晚不愿意,更不可能拉得下脸再去挽留。心里“打到她愿意做他部下”的丧心病狂的念头转了一转,伽婴脸上没什么变化,高贵冷艳地“嗯”了一声,转身又回到了酒肆。
乔晚一进酒肆,就对上了四只炯炯有神的眼。
对上乔晚视线,萧博扬和修犬十分默契地行了个注目礼,眼里饱含着同情。
伽婴的脾性来得快,去得也快,席地一坐,沉声叫老板上酒。
刚打完一场架,正是喝酒的好时候。
乔晚正坐下,一坛子酒就砸进了怀里。
伽婴沉声:“喝。”
之前已经拒绝了这招聘邀请一次,乔晚二话不说,豪爽地拍开封泥,仰头喝了一口,一饮而尽。
畅快。
男人也举起酒坛。
酣战方歇,最适宜饮酒。
在此之前,萧博扬做梦也没想到过能和伽婴坐在一间酒肆里喝酒,眼一瞥,觉得压力有点儿大,忽地,又莫名有点儿羞涩忸怩。
毕竟妖皇伽婴怎么也算得上诸位修真界好儿郎的偶像。但凡个性别为男的,谁不想像伽婴一样。
酒是好酒。
就连修犬恢复了点儿气力之后,也眼神明亮地抱着酒坛子多喝了几口。
酒肆之外,风雨大作。
但酒肆之内,却是酒香四溢,酣畅淋漓。
岑家。
原本还是朱楼环绕,台榭星罗,眼下奇花异草,假山曲水都被烈火个烧了个干干净净。
雪浪园里躲着的丫鬟小厮们,个个神情疲惫。
胆小的早就哭花了脸,低泣着小声问,“我们今日会不会就交代在这儿了?”
没人应声。
往后院的路已经被封死了。
前后都是妖,她们这十多个人下人,硬生生被困死在了这雪浪园里,进退不得。
前一波攻击刚歇,这雪浪院里的阵法快撑不住了。
等到下一波攻击来临的时候,谁知道她们这些下人还能不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桂旗木木愣愣地坐在墙角,盯着墙面上大片的猩红,只觉得耳边儿的哭声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墙上这大片的红,是刚刚一个小丫鬟的。
这小丫鬟运道不好,被外面的妖给拖了出去,十根手指深深地扒在了地上,几乎快扒烂了。
雪浪园,一共十六个人,没一个人敢上去搭把手的。
主要是太怕了。
一想到刚刚的画面,桂旗就忍不住哆嗦。
所有人心里都在想,本来就不熟,何必为这一个白白地送了自己的命。
没人帮,小丫鬟还是没抵得过妖魔的力气,就这么被撕碎在了他们十几个人面前。
漫天湿热的血雨,兜头浇了他们一脸。
眼下,总算快轮到他们下去陪她了。。
就在这时候,没人看见一张人皮悄悄溜进了岑家。
寒山院里。
岑夫人冷声,“雪浪园那边呢?雪浪园那边儿有人看过了吗?”
“一打起来,前面丫鬟小厮们定要往雪浪园里躲,那边儿没护院去?”
沐芳抿了抿唇,低声,“这回林家来势汹汹,是铁了心要踏平了我们岑家。”
“二少爷久未回府,府上又折损了这么多人手,夫人我们赔不起了。”
“这……这也是家主的意思。”
“舍了雪浪园这道儿防线,死守世春堂。”
岑夫人立时就听明白了沐芳话里的意思,脸色一白,扶住了桌角,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这十多个下人难道就不是人吗?总得有人去救他们。”
“没人去,那我就去。”
沐芳急了眼,“夫人!”
岑夫人身体本来就不好,都十多年没拿过剑了,这要出个好歹得怎么办?
岑夫人摇摇头,“沐芳,我是个医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