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2 / 2)

撞邪 白羽摘雕弓 2254 字 6天前

两排西装革履的部门经理,正齐刷刷地回着头,满脸惊诧地看着他。

盛君殊一向认真,笔记从头记到尾,有问题随时打断,还有闲心观察一下诸位经理哪个走神打瞌睡,不声不响记下来,日后好算账。

时间长了,开会时人人恨不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更会察言观色,即使盛君殊表情变动不大,见他笔稍一顿,就知道下一刻要提问。

那么请问,总裁突然站起来代表什么?

原本研发部门经理正在讲运动水壶的新品设计,站在巨大的弧形屏幕前,脸让投影仪照得五颜六色,活像打翻了颜料桶。

和盛君殊四目相对时,经理惊恐地看着他,差点哭出来。

盛君殊的拇指掩在桌下,在一片静默中,尴尬地反复摩挲过钢笔笔身。

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片刻后,抬起手,矜持地鼓了两下掌:“很有活力。”

其他人默了两秒,马上对着水壶上的弹跳小人热烈鼓掌起来:“对。”“没错。”“我看这个水壶特别有创意,我看了也想立刻跳起来。”

“我也是!”

盛君殊在一片掌声中拉了拉下摆,神色如常地落座。

会议结束之后,盛君殊仍坐在半昏暗的会议室内。手机贴在另一边耳廓:“太太怎么了?”

会议室桌椅、吊顶是一片冷色调的青黑,落地百叶窗透过的一道一道的纤细光栅,轻盈地落在男人的背上,宛如一株光做的植物。

张森抻着脖子听。

“太太洗澡,忽然从浴室里跑出来,又喊又叫的,一直在发抖。哦呦,不知道怎么搞到,我把家里所有大灯都打开了……”

“让太太接电话。”

“等一下,她在好像正在讲电话。”

“妈妈。”另一道略微沙哑的纤细女声,恰好从左耳相思豆那里传出来。

盛君殊:“……”

不得已,捎带着听了衡南打电话。

“南南,都给你讲了,短信没看到的吗?明天没有时间。你回来家里,也没有人在家。”那边的女人满不情愿,“你弟弟六年级家长会,小升初,关键时期晓得伐。”

衡南侧躺着蜷缩在床上,黑发铺散成扇形,水滴顺着发梢汩汩流下,将白色床单洇湿了一片:“妈妈,我想要我的户口本。”

“户口本那么重要的东西,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在上面,你爸爸你弟弟不是都在上面,你拿着干什么,丢了怎么办。”

“妈妈,我要结婚了。”

对方愣了半天,吸了一口冷气:“结什么婚?和谁啊?”

盛君殊轻按住碎得七零八落的相思豆,侧眼看向张森。

——不是让你去联系了吗?

“实在太忙、忙了,昨天又是新品发布会,又、又是……”

盛君殊沉着脸,指尖在密密麻麻的待办事项里一拎,把藏匿于其中的“衡南”一项提到了置顶位置。

张森比了个“ok”的手势:“懂,懂了……”

“孩子爸爸,你过来听听啊,我们南南要结婚啊。”

随即话筒中嘈杂一片,仿佛是拒绝躲避了几次,电话没递出去,背景音里传来厌恶的男声:“你跟她打,我不听。”

“喂。”依旧还是女人听电话,“南南,怎么突然闹着要结婚啊,也没听你阿姨说——”

她蓦然想到,照顾衡南的阿姨已经离职近一年了,衡南的生活费也断了一年了。

这一年,衡南没打过一次电话,连她这个人,都几乎快被遗忘了。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过来的,现在什么情况,女人的语气有点发虚,“那个,你……是不是怀孕啦?怀孕晓得伐?有没有男人碰你……”

“对。”

张森:“……”

盛君殊:“……”

张森抓起公文包“蹭”地站起来:“老板,你你放心,我这、这就去找小二姐的妈。”

盛君殊按了按左耳,再也听不到了——相思豆彻底碎了。

咯吱咯吱的,指甲无意识抓挠话筒,衡南的腔儿很飘渺:“妈妈,我要户口本。”

对面沉默了好长时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是问:“对方多大年龄?是什么人啊——哎你等等……有人敲门。”

电话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挂断了。

郁百合敲门进来,衡南仍然捏着电话蜷缩着,阖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这出浴美人,皮肤在自然光下白得恍如透明,睫毛在眼底扫出一层浅淡的阴影。

见床单都湿了,郁百合关切地说,“太太,太太,把湿衣裳和床单换掉吧,这么睡要着凉的。”

她发现了,衡南只是迟钝,并不是完全听不进去。果然,停了一会儿,女孩睁开眼睛,慢吞吞坐起来,一对赤足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几不可闻道:“麻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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