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口猜猜罢了。”步惜欢懒洋洋地将棋子掷进棋盒,把棋谱拿来翻了翻,“前头之局都有胜负,唯这最后一局无解,或许本就不是要你解。空相大师乃得道高僧,他昨夜与你说的话定然句句都有深意在,只是机缘未到,劝你不必多思,多思也未必有解。”
机缘未到,又是这话!
暮青此时才算有些佩服步惜欢的耐性了,他倒看得开!这世上未解之谜很多,她懂,可是她的职业习惯使然,解不开一件事,她会觉得浑身难受。
“你以前可没说过,你还会下棋。”步惜欢不再说这事,放了棋谱笑看暮青。她不但会下棋,能与他对弈,且解的是如此难解的残局,她的棋艺甚高!
“你也没问。”暮青道。
“今儿发现了,那便不解这残局,你我对弈一局?”步惜欢兴致颇高。
“改日吧。”暮青道,“你还是早些回宫的好,待这案子破了,我没了心思再下棋。”
待这案子破了,还有别的案子,她何时能没心思?
步惜欢瞧了暮青一眼,却也不强求,一生很长,总有机会的。
这晚步惜欢早早便回了宫,暮青执着地又解了两日残局,还是解不开,刺月部的隐卫却将木匣子带回来了。
那木匣子里放着奉县知县三年间打点越州刺史、户曹尚书以及翰林院掌院的银两细帐,如奉县知县所言,其中有一沓书信,确是胡文孺的手书。
暮青将这些细帐一一看过,又将书信细细通读了,便唤来了月杀。
前几日暮青也曾让刺月部的隐卫调查过两件事——那些玉春楼里赌输的公子回府后谁被罚得最重,以及抚恤银两下拨后哪些人官儿升得最快、是谁的门生。
这些调查结果今日一同摆在暮青面前,她对月杀连下了数道指令,月杀领命而去,两日后将密查的结果摆在了她面前。
暮青在书房里坐了半日,又将月杀唤了进来,问:“奉县知县的家眷何时到盛京?”
事发至今已有五日,人该到了。
“明日就到。”月杀道。
“把我的朝服备好。”暮青颔首道,“明日,我要上朝!”
卯时宫门开,东华门外,百官列队进宫门时,忽闻马蹄声声,蹄铁叩着青石,人马未至,寒风里已闻金戈铁啸之音。
文官乘轿,武官骑马,但日日上朝的武将多不在边关,上朝时骑的马多是府里养的文马,不套蹄铁。套了蹄铁的皆是战马,眼下朝中骑战马上朝的只有一路人。
西北军将领!
百官驻足,见元修已到,那来的人是……
百官齐望长街,天色未亮,宫门外一溜儿锦绣宫灯,照见长街远处一人驰来,少年墨发飞扬,衣袂猎猎,到了宫门近处,马未勒住人已跃下,那战马泼风似的驰出去,长嘶扬蹄,嘶声惊了宫门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