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不该怎么问的,但林悠见店铺里有好些伙计,如果是生意惨淡的话,照理说应该先裁减店中人员来做初步应对,实在撑不下去的时候,才会选择关张。
但这铺子里人员齐备,不像是经历过生意惨淡的样子。
果然刘掌柜长叹一声。
正好铺子对面有个茶摊儿,刘掌柜请林悠到茶摊坐下,慢慢与她道来:
“不敢瞒少夫人,实在是做不下去了。连着几个月拿不着好料子,染布师又给挖走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法子。可怜铺子里做了十几年的老伙计,今后没了收入,还不知要怎么过活。”
林悠看了一眼对面衣坊里垂头丧气的伙计,大多人到中年,这时候没了生活来源,肯定是件头疼的事。
“为什么拿不到好料子?这家拿不到,就换另一家拿呗。是缺钱吗?”林悠问。
刘掌柜摇头:
“要只是缺钱的话,我那店里,外加其他店铺稍微帮一帮也能凑上,是有人不想让海氏布坊继续开下去了,那些铺子不敢卖原布料给我们。”
“再加上铺子里十几个染布师全都被挖走了,连配方一并带走,我们是既没有了原布料也没有了染布师,只能关门大吉。想想真是不甘心。”
古代的衣坊操作流程是从布料商那边买来只有底色的布料,各家衣坊八仙过海,让自家的染布师染出独有的花色和样式,卖给客人做衣服。
有的客人只买染布,有的客人会直接在店里定做衣服。
按照这个流程来看,没有了原布料供应和染布师染色,衣坊就开不下去了。
“到底是谁不想让海氏衣坊开下去?”林悠问。
刘掌柜似乎有难言之隐,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不该说,林悠脑子活泛,猜测道:
“是国公府吗?”
海氏的商铺遍布全国各地,汴京这边就有一个商业联盟,互帮互助,普通的市场冲击撼动不了他们,想来想去,能在汴京城把海氏的店铺逼得要关张的,除了卫国公府不做其他想。
刘掌柜默默叹息,林悠问:
“这么大事,您怎么不派人告诉韩霁?”
刘掌柜他们这边的海氏商铺大多都是韩霁母亲当年的陪嫁,韩霁母亲去世后,这些商铺的实际所有人就变成了韩霁。
“郎君要参加春闱,不敢用这些小事叫他分心。”刘掌柜说。
林悠明白他们的苦心,说道:
“那便与我说吧。是国公府的老夫人不想让你们开下去吗?”
这些商铺虽在韩霁名下,但实际管理的人是老夫人安氏,所以林悠才会第一个怀疑她。
然而结果却让林悠感到意外:
“不是老夫人,是……顺义王府的人。自从两年前,顺义王府的郡主做了国公的继室,王府陪了几个商铺,没过多久,那些顺义王府的商铺就都改行跟咱们海氏做一样的生意。”
“我们开衣坊,他们也开;我们开酒楼,他们也照跟……跟我们开了一样的商铺之后,就专抢我们海氏的生意,背地里打探挖人拦客,从酒楼的菜肴配料到衣坊的染布方子,他们明目张胆的照抄,无所不用其极。”
“偏偏我们拿他们没办法,主事的夫人没了,老夫人那边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连少东家都被他们生生被逼出京城两年多,再这么下去,别说一家衣坊了,我看其他商铺被吃掉、挤掉、关掉都是早晚的事。”
刘掌柜义愤填膺的说,一把年纪还红了双眼,是发自肺腑的着急。
林悠和韩霁从来都不知道海氏商铺在汴京城的经营已经这么困难了,顺义王府……那就是赵氏的人。
赵氏这是想换一种方式把海氏的嫁妆吃掉吗?
她的人背地里做的这些事,老夫人都知道吗?
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她依然放任赵氏啃咬海氏留下的饼,可这么做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老夫人打理海氏嫁妆这么多年,最终肯定是为了卫国公府,如果今天是老夫人派人要把海氏的铺子吃掉正式转为韩氏所有,那林悠倒还能想明白,可她放任赵氏来吃,又是为什么呢?
讨好赵氏?
可顺义王府的根基并不在汴京,讨好赵氏,又能让卫国公府收获什么呢?
得知事情缘由后,林悠安抚刘掌柜,并阻止了海氏衣坊关张,让他们暂时别撤牌匾,所有伙计先回家等消息,她这些天就会给大伙儿一个交代。
开始那些伙计不认识林悠是谁,在刘掌柜的介绍下知道她是少夫人,一个个都重拾起了希望。
回去的路上,林悠去买了些老山参,另外提了两只鸡、两只鸭,风风火火的回到国公府,直奔老夫人安氏所居的鹤园求见。
此时已经华灯初上,原以为安氏会找理由不见她,但林悠只在鹤园外等了片刻,早上去给她传话的吴嬷嬷就亲自出来迎她进院,还说老夫人已经等候她多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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