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得得立即理解了容舍的意思,“你是说要让大家改修魔功?”
“这得让他们自己选择。”容舍道。
容舍果然说话算话,并没以宗主的身份逼迫得一宗弟子改修魔功, 因为很多弟子醒过来之后心里都有些接受不了。
不过白得得的奶奶夜有盐却成了香饽饽, 若论对魔修知道最多的,这么多人里定然是夜有盐当仁不让, 因此容舍请夜有盐做了得一宗的名誉太上长老, 有言在先,只要夜有盐愿意, 那么“名誉”二字完全可以去掉。
“宗主, 那我们眼下该怎么办?”练紫霓问道。这么一百多口人, 丹田无法修炼,就成了凡人,无法再餐霞饮露维持自身,所以吃穿住行都需要解决。
容舍道:“为今之计先找个地方安顿吧,不过咱们人数太多,去瑶池域的城池,只怕会被人一眼就看出非本地域民,因此只能往偏远的地方走。好在此处本就偏远,找个山谷安顿下来,有飞禽走兽,吃食是不愁的。”
说完,容舍又转身朝夜有盐道:“还得烦请夜长老指教指教愿意改修魔功的弟子。”
夜有盐点了点头,容舍转身对看着他的得一宗弟子道:“天下之法没有定数,道修、魔修本只是修行的一个法门,无需拘泥。道修修心,魔修修体,若是二者结合,指不定更能见奇效。前次在星辰梭那些渡劫仙的乾坤囊里也搜出了不少魔功典籍,我都交由彦璟保管了,需要借阅的弟子都可去找他。”
白得得听了容舍的话,立时就明白恐怕一登上星辰梭,容舍就已经知道瑶池域乃是魔修的地盘了,之所以把所有魔功典籍收起来,大概就是怕这一路上弟子们心不定而无法进化灵种。这人可真是好算计呢。
虽然也有弟子泥古不化,但从修士跌落成凡人却是谁都不愿意的,所以不管是否心甘情愿,当容舍带着得一宗弟子在一处穷山恶水的山谷里安顿下来之后,所有的得一宗弟子就已经开始炼体了。
白得得也炼了,她本来就有些魔功的底子,何况还有夜有盐悉心教导。不过白得得这可不是为了什么修行,她纯粹是为了修炼血肉,让她那光秃秃的脑袋能冒出点儿草来。
别说,还真有用。原来容舍真没骗她,的确是阴阳修容花在贪婪地吸食她的血气,白得得不得不勤奋地修炼,禁锢住丹田,辅以练体术,还真看到长出了点儿头发茬来。
半个月后,当容舍准备离开东荒谷时,白得得的头发已经齐耳朵上沿了,穿着男装,就是个粉俏可爱的假小子了。
容舍离开东荒谷是为了个得一宗找个开宗立派的地方,总不能一直待在偏僻荒凉的东荒谷,因此打算带着苏彦璟一路历练一路寻找机会。
夜有盐看着主动请缨想跟着容舍去看看瑶池域情况的练紫霓,满脸含笑道:“宗里如今可少不了紫霓,上下只有你才能安排得妥妥帖帖,我这个长老毕竟才做了几日,还不足以服众。”
练紫霓求助地看向容舍,容舍朝她笑了笑,“长老说得有理,紫霓你就留下吧。待我寻到合适得一宗重新开派的地方就会回来。”
容舍既然都这么说了,练紫霓当然不好再反驳。
却听夜有盐道:“得得,这孩子还缺乏些历练,不如就让她跟着宗主去吧,若是遇到事儿,也有个传话的人。”
白得得见练紫霓想跟着容舍离开,她就没凑那个热闹了,她可不稀罕跟着容舍出去,她自己有腿,难道还不能走不成?就算容舍不出去,她也得离开,因为她早就按捺不住想出去找她爷爷了。
这会儿听夜有盐给她争取机会,白得得心里还不乐意呢,她觑了容舍一眼,可不愿意让他误会她还稀罕他呢。
容舍道:“我和彦璟两个都是男子,恐怕同行不太方便。”
这会儿不仅白得得看向了容舍,就是谷里其他弟子也都看向了容舍。最近这事儿吧,大家看得清清楚楚的。白得得虽然在人前也不太爱搭理容舍,当然容舍也不怎么搭理她,可只要容舍和练紫霓站在一块儿,白得得总要蹭过去横插一脚的。
白得得自己以为做得不算露骨,其实她奶奶早就在暗地里头疼了无数次了,遇到这么个心无城府的孙女儿,也够夜有盐操心的。此外,其他弟子自然也不是傻子,都看出了那么点儿三角关系,还有人私下赌谁能抱得宗主归呢。
只是容舍对白得得和练紫霓向来是一视同仁,所以也看不出端倪来,先才见容舍先是拒绝了练紫霓,其他人就以为白得得肯定有戏,没想到这会儿容舍对白得得也是一般的拒绝,连夜有盐的面子都驳了。
白得得气得鼻子都喷气儿了,谁稀罕呐。
不过姜还是老的辣,夜有盐不以为意地笑道:“宗主是知道得得的性子的,她待不住,肯定要出去找她爷爷,若是不让她跟着你,她自己也得溜出去,那时候我可怎么放得下心?”
后面的话就不用说了,大家都是聪明人。夜有盐要是放不下心,对得一宗的事儿可也就上不了心了。
所以有个这么给力的奶奶,白得得最终还是像个公主似的被容舍给请上了路。她还傲气地抬着下巴,一副给她奶奶面子才跟容舍走的样子。
瑶池域远比白得得想的要大,其实早在她坐在星辰梭上远远看着瑶池域时就有这种感觉了。而且繁荣程度也不是东荒域、秋原域之类的能比的。
白得得站在城门处,望着远处高耸入云霄的九霄凌云阁,那真是凌云之上,白云不过在它腰间,这也是九霄城的标志。
“两位可是来报名的?”一个白脸无须的年轻男子飞快地凑到了白得得和容舍跟前。为何是二人,这却是容舍的稳妥处,他带着白得得和苏彦璟分头而行,便是出了事儿,彼此也能有个照应。
而凑过来这年轻男子想必就是九霄城的掮客了,他们眼睛最尖,一眼就能看出是不是第一次来城里的生客。
这几日白得得跟着容舍已经学得稳重了许多,没有搭口就说“报什么名”。她和容舍其实现在对瑶池域都了解不多,因为容大爷有个怪脾气,小镇是一律不住的,带着白得得就直奔最近的大城来,一路白得得也没见容舍打听什么消息。
那白脸男子见容舍和白得得没什么反应,又继续道:“不过今天可算是来晚了点儿,这都最后三天了,各大学院招人基本都招满了,没熟人打招呼的话,怕是连测试资格都没有了。”
“非也,我们是来招生的。”容舍道。
白得得一个没忍住,眼睛都瞪大了,容舍这是要唱哪出?
那白脸男子也笑了起来,大概是觉得容舍在开玩笑。这一年一度九霄城的招生大典一共持续七日,别说这两人不见经传的学院了,就是瑶池域最大的学院昆仑学院也不敢挨到最后两天才来。
至于为何江合生知道容舍和白得得来自名不见经传的学院,那就靠他的一双眼睛了,他祖祖辈辈都在这九霄城揽生意,各大学院每年负责招生的人他敢说全都认识,可从没见过眼前这两人。
不过江合生没笑多久就止住了笑容,因为容舍没笑,白得得也没笑。他一个人也就笑不起来了。这两人虽然来历不明,但那姑娘着实生得太美了,便是九霄城的大小姐也没她美得这般灵动。
如此美貌,天赋定然是一等一的,也不知道是哪个嘎啦冒出来的,穿着发饰也很怪异,怎么这么美的姑娘家却是一头那么短的短发,若是一头长长秀发还不知道会美得多惊人呢。
不过即便这样,看久了之后,江合生又觉得白得得天生似乎就适合短发,显得俏皮又可爱,那发梢在风里微微翘起,挠得人心里痒痒的。就算是没有生意做,江合生也愿意上来搭话。
“不知二位是哪个学院的?”江合生止住笑后问道。
“这小子看上你了,你套套他的话。”容舍的传音在白得得耳边响起。
哪有人说话说得这样直白的,白得得乜斜容舍一眼,那眼尾的风情撩得江合生心肝儿都颤了。
“我们来自得一宗。”白得得道。
那声音仿佛一管夏日冰泉般流入江合生的耳朵里,直教人恨不能舒服得吼上一声。
“得一宗?”江合生谦卑地笑道:“恕小的孤陋寡闻,不知山门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