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小锦便一路跟着她，来到了别院另一头的院子里。这里离荷花池并不远，只走个几步路就到了，这也是当日她会和向老夫人遇上的原因。

只见院子里栽满了不知名的花，在夜里依然盛放得十分美丽。

在夜花的幽香中，一位长发皆白的女子，安静地靠在摇椅上，淡淡的星光洒在她的脸上，映照着她眼角的细纹，即使已然染上了岁月的痕迹，也依然不减她的风采。

只是她的眼神放空，瞧着竟有些木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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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向小锦看到白发女子, 便欢快地提起裙摆，朝她跑了过去。

“奶奶。”她来到她身边, 轻轻唤了她一声。

起初，白发女子似乎没有听到她的呼唤，依然望着夜空安静地发呆, 眉宇间有着化之不去的悲伤和哀愁。

向小锦并没有感到丝毫的不耐，她柔柔地呼唤着她，又叫了她几声之后, 白发女子才渐渐有了反应。

“是小锦啊。”女子缓缓侧过头来，在看到向小锦时，失神的眼眸中才算有了些光彩。

“嗯, 我来看你啦。”向小锦伏在她的膝头上, 杏眼里满是笑意，“您今日感觉怎么样了？”

“挺好，挺好。”女子伸出手, 抚摸着少女柔软的青丝，眼神中流露出慈祥的温柔。

梅姑望着她们俩，忍不住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

二十几年前，老夫人痛失爱子之后, 便一夜之间白了头。

她们是修仙之人, 即便年岁增长，容貌也不会有多大变化，只是自那之后, 老夫人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老了，甚至在突破之时走火入魔，变得像个木头人一样，对外界毫无反应。

即便请了最厉害的医修，除了帮她固本培元、调养身体之外，竟别无他法。因为老夫人这是心病，心病还须心药医，除了她自己，没人能帮得了她。

只是最近，自从见了这小锦姑娘，已经十多年未曾开口说过话的老夫人，竟然又有了反应！

她还记得，当时的场面颇为混乱。小少爷不知从哪儿带了两只小妖回来，吵着嚷着要娶其中一只小妖为妻。

掌门一怒之下，差点没打断他的腿，后来竟被他带着小锦姑娘，跑到了老夫人的院子里。

就算再怎么生气，掌门也不敢叨扰了老夫人，谁曾想，一直木讷无言的老夫人，竟忽然有了反应，还拉着小锦姑娘的手，问她叫什么名字。

掌门不禁大喜过望，也不再追着儿子打了，还把小锦姑娘留在了老夫人身边，至于小少爷之前的胡闹之举，他便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而现在，每天请小锦姑娘过来坐坐，已经成了定例。

虽然知道老夫人喜欢小锦姑娘，但毕竟她是妖族，掌门还是生了警惕，不敢让她时刻陪伴在老夫人身边，怕会出问题。

“小锦，来，这是你最爱喝的雪花露。”

这时，老夫人温柔地笑着，朝身边的侍女招了招手，那安放在侍女手上托盘的玉壶，便稳稳地飞了过来，落在她手中。

“嘻嘻，我就说老夫人对我最好了！”

“要叫奶奶。”白发女子嗔了她一眼。

向小锦便甜甜地叫了她一声，哄得女子眉开眼笑。她伸出枯瘦的手，轻抚着少女的发顶，渐渐地眼圈竟有些发红起来。

“要是天儿的孩子还在世，应该也有你这么大了吧？都怪昭天宗那些混球，连自家女儿都不放过！那可是天儿唯一的血脉哟，都不知是男娃还是女娃……”

白发女子呜呜咽咽地说着，神色间满是悲痛。

见她又激动起来，向小锦连忙伸手搭在她的手背上，为她输入了一些灵力。老夫人的情绪才渐渐稳定了下来，又恢复了那安静木讷的样子。

向小锦看着她的样子，心底不免一叹。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位老夫人，她便感觉到了一种亲切，她身上的气息，让她觉得有些熟悉。

又见她周身弥漫着死气，恐怕将不久于人世，一时心软之下，她便偷偷为她输送了灵力。

老夫人大约是生了心魔，心魔滋生魔气，侵袭着她的神志，跟李琴心当初的状态有些相似，但又有所不同。

一个是身体虚弱败坏，而另一个则是神志不清，只是最终的命运都是一样的，如果不及时驱散魔气，迟早都有性命之忧。

也不知是本能驱使，还是因为两人真的有缘，老夫人在短暂的清醒中，总是十分亲近她，对她很好，让向小锦没办法撇下她，就这样一走了之。

大概淮岳派的掌门也看出了她对老夫人的作用，所以才会将她困在荷花池的阵法里，不许她离开。

只是那阵法，也不单纯是为了困住她。

她刚刚待的亭子，就是阵法的中心，那里灵力甚是充沛，她即便不打坐修炼，修为也能缓慢地增长。

这或许是淮岳派掌门对困住她这件事，给予的一点补偿吧，也是明白其中的道理，她才没有用月石削减他的气运。

不过看着老夫人的病情这样反反复复的，向小锦心中也不免发愁。

她还要去找渝渝找师兄他们，娘亲和师父也在临海界等着她去救，她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待下去的。

她一边为老夫人输送灵力，一边在心里头盘算着，再过两天看看，如果渝渝还没来找她，那她就得出发了。

至于向老夫人，过了两日，她身上的死气应该能消散不少，她再为她赐福，这样应该能勉强挽留住她的生命吧？

***

“四师兄，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