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九起床后,就有人送来参汤醒酒,这几日在魏公府上,住得李重九可谓是格外舒坦,但同时也看到了瓦岗军上下生活如何的奢华。李密还好,原先就是士族子弟,懂得奢华之下如何克制自己,至于瓦岗军众将,现在还未得了天下,但一个个都似已作了万户侯了一般。
如此就算李密仍在,但是瓦岗军哪里扶植起啊,李重九不由如此心道。
正待李重九喝着参汤时,外头亲卫禀报,王君廓求见。
李重九立马起身,披上衣服,见王君廓入内,当下言道:“拜见二叔。”
王君廓摆了摆手,示意李重九不必多礼,坐定之后,板着重枣脸言道:“小九出了大事。”
李重九见王君廓亲自前来,心知必有大事发生,问道:“二叔何事?”
王君廓言道:“徐世绩派心腹人告之我,说李渊的二郎君秦王李世民,秘密来到了黎阳,昨夜入了府内与魏公秘商了一夜。”
李重九微微思索一番,言道:“李世民,必是来作说客无疑。李密非三言两语,可以轻动的人,李世民此来有何所持?”
王君廓抚须,面露凝重之色言道:“若是秦王前来,倒也是罢了,只是当日魏公会见秦王时,却有意将某调走前去巡查城池,显然是不欲我知此大事。”
李重九听到这里心里一噔,暗道不好,调走王君廓,这说明李密心底有鬼。
李重九向王君廓言道:“徐世绩既命人来告之你,说明心向于我们,我可与其暗通消息,看看他的心意。”
王君廓话未说完,突闻外周高声言道:“魏公到。”
李重九王君廓二人都对视一眼,一并起身到门前迎接李密。
李密仍是一席羽扇纶巾的打扮,看见李重九后喜道:“贤弟,你酒醒了,哦?王将军你也在此。”
李重九,王君廓二人,猜不透李密是事先真不知,还是假不知王君廓在此。
对方城府深沉,也不是二人能从脸上能看得出的。李重九言道:“多劳魏公关心,我睡得极好,若不是幽州有窦建德相逼,我真要在此再逗留一个月再说。”
李密微微不悦,言道:“贤弟何必如此匆匆,你我相识于微末,这数年来天南地北相隔一方,好容易有相聚之日,何必言要走了。你放心,若窦建德有不轨,你我南北夹击,必破之。”
李重九哈哈一笑,当下不说什么了。
李密言道:“今日来是与弟把臂同游的,随我来。”
说完李密拉起李重九的手,一并出门,临行前,王君廓向李重九使了个让其小心的眼色。
府门之外,早备好了牛车,坐牛车乃是魏晋士族的遗风。在秦汉时,士人还是以马车为贵的,史书上说,汉初时因国力疲乏,天子的马车,不能用同一毛色的驷马,将相只能坐牛车。
到了魏晋时,士族开始喜用牛车,当时之人爱玄学清谈,缓慢而行的牛车,为谈玄的人提供一种优游闲适的环境,故而大受欢迎。
比如李密和李重九,现在出外所乘的牛车,双辕双轮,四牛驱策,敞篷视野无遮挡。若非有蓑衣披身,李密宽袍大袖,羽扇纶巾站在牛车之上,倒是十分应景。
李密邀李重九出门,也不知什么兴致,不顾大雨,在几百名亲卫护送下,乘车来到黎阳城城外黄河河畔。
黄河滔滔,李密与李重九指点江山般地言道:“贤弟,你看黎阳西濒永济渠,东临黄河,水运便利,大隋在此设立官仓,将河北收得粮粟,皆屯于远处的仓城之中,故而民间有云黎阳收,九州固。”
李重九见一旁黄河奔流,不知李密拉自己来到此说这一番话的用意,但黎阳仓之富足,他是知道的,历史上黎阳仓,李密取后散粮聚兵,得众二十万,窦建德得黎阳仓,尽收山东,而仓城之中的粮草,最后足足用到贞观十一年,御史向李世民禀报,还言黎阳仓中粮草一直为关中所用,但至今未尽。
与之相比,自己好容易夺取的涿郡的粮仓,还有李渊晋阳时,裴寂所献的太原仓城相比,差距真不是一般的大。
难怪瓦岗军攻取黎阳仓,回洛仓后,对于河北河南各郡,也不思守备,以获粮米,因为二仓之中的粮米,足可支度大军之用,源源不绝。
李重九心知李密不会无缘无故说这番话,当下言道:“此乃是上天赐予,王霸之基啊,魏公正可乘此进取,选河北河南流民中精壮为军,以卷土重来。”
李重九真不知,李世民拿什么动摇了李密,毕竟已与历史上大不相同了,有黎阳仓在手,李密不至于放弃。
李密听李重九这么说,长叹一口气言道:“说得好,这道理贤弟你晓得,愚兄也晓得,但偏偏就是有一帮愚昧凡夫俗子看不懂。”(未完待续。。)